夕阳染红了青山上的竹林,艾萨卡拉着年幼的妹妹步履匆忙地跑向竹林深处的家,脸上虽然青一片紫一片的,却依旧神采奕奕,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一路上与家仆们笑着脸打招呼,扯得伤口生疼都毫不在意,等到他来到父亲的院子门口时,才想起回过头问妹妹道:“啊,光顾着高兴能见到母亲了,都忘了今天受伤了……这幅样子去是不是不太好?”妹妹艾米丽晃了晃牵着哥哥的手,安慰道:“哥哥又不是无缘无故受的伤,母亲会原谅哥哥的,而且我也给哥哥上好了药,没有很难看~”艾萨卡被她逗笑了,一不小心伤口又疼了,没忍住“嘶”了一声。

两人刚要走进院子里,就听见许久未闻的母亲的声音从院里传来:“如果你坚持要这么做,事到临头别指望我过来替你收尸!”

接着便听到一阵朝大门而来的脚步声,兄妹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愣在原地,艾米丽看到母亲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下意识地往艾萨卡身后躲了躲。

莫兰夫人眉眼凌厉,脚步带风地朝院门走来,看到门口的兄妹两停了下来。

“你脸上的伤怎么回事?”她问。

艾米丽刚要解释,就被艾萨卡摁了下来:“没什么……母亲,在山上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

莫兰夫人眼里流露出一股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嫌弃,冷笑着提高了声音道:“哼,你父亲这是教的什么孩子,这么大了还会因为玩耍受伤。”

“卡洛琳。”一个却柔和却强硬的声音传来,艾萨卡立马向来人投向求救的眼神。

随后出现的男人五官柔和,神色淡然,东方人特有的温婉气质与眉目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如果他不是坐在轮椅上的话,可能会更像一个温润如玉的公子。

莫兰夫人看到他,立即转身离开了,留下原地低着头紧握住对方的手的兄妹。

艾萨卡看见父亲朝他招了招手,便毫不犹豫地带着妹妹朝他跑去。

父亲摸了摸艾萨卡受伤的脸,眉头微皱地关心道:“怎么搞成这样?真是摔的?”

艾萨卡挺直腰板,装模作样地舞了舞拳头,说:“木哉他们欺负艾米丽!还说我是娘娘腔小白脸!所以我就用拳头证明了我不是!”

说完,他看见父亲叹了口气,就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落寞地低声道:“我……我这么做不对吗?”

父亲摸了摸艾萨卡的脑袋,拉过兄妹两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声说:“你们不需要让自己变得同他们一样卑劣,试图用暴力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只有一个人对世界万物都能报以温柔相待,才是真正的强大。”

艾萨卡低头,发现自己被父亲握住的手上多了一把大太刀。

周围突然传来人们慌乱的尖叫和奔逃的脚步声,周围的竹林和院落瞬间化为一片火海,一个仆人朝他们跑过来,边跑边喊着:“木林先生!快逃啊!他们杀进来了!”

“父亲!”艾萨卡下意识朝男人喊道,却只看到火焰渐渐将眼前的白影吞噬。

“我把你妹妹和它托付给你,我相信你能保护好他们。”

艾萨卡惊醒时,全身早已被汗水浸透了。他缓缓坐起身,把脸埋进手心,粗喘着气。快要入秋的桑遗空气中时常刮着清爽的微风,艾萨卡身上的汗很快便消失,他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了会儿呆,便起身随意套上了一件外套,走下楼去。

一楼客厅里S0正在用最低耗能待机,艾萨卡还未走下楼时,她已经察觉到了他的到来,转身朝他露出了一个疑问的表情。艾萨卡回应了一个安抚的笑,道:“半夜睡不着,没什么事,不过如果愿意的话,女士,给我来一杯清酒吧。”

虽然酒精早已不能对艾萨卡造成什么影响,可他仿佛有种特殊的执着,对着这小时候只能看着大人豪爽地一饮而尽的酒水情有独钟,在霍克里加的那十几年都尝不到正宗的清酒,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却已经再也无法享受喜爱之物的美好了。

S0很快便给艾萨卡倒上了一小杯递到他的手边,看到他打开电脑浏览着网页,便说道:“距离上次的委托已经过去了一周,目前没有接到新的委托。”

“我知道。”艾萨卡伸手拿过,喝了一小口便放下,“我只是随便看看。”

此时的亚尼已经回到了霍克里加,这个国家的冬天往往来得比桑遗早许多,也残酷许多,更令人担忧的是,最近全世界的气候也愈发糟糕了起来。走在街上的他穿着厚实的外套都能感受到一丝凉意。现在是凌晨,轻薄的雾气笼罩着整个街道,路边没有多少行人,亚尼便怡然自得地大摇大摆随便乱逛。

三个月前回到霍克里加安全局,交上述职报告后,上级并没有再让他负责桑遗感染者的案子,他乐得清闲,还被一口气批了三个月的假,从此每天神出鬼没,就连结识多年的好友奥尔德斯都不大能抓得到他去鬼混。

抽完最后一根烟,亚尼本打算打道回府,却看见街角一个满脸胡茬眼窝深陷的中年男人正在拉扯着一个在大冷天只身穿单衣并且衣扣都没系上的女人,她雪白的大腿和酥胸暴露在冷风中,一张浸满泪水的小脸显得悲惨兮兮。

“放开我!”女人失声尖叫道,在极度的恐慌中,她注意到了不远处的亚尼,仿佛拼命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朝他失声喊道:“救命!请帮帮我!我根本不认识他!”

男人闻声立马想要伸手捂住女人的嘴:“瞎叫什么!”他的脏手还没碰到女人的脸,就被一脚踹到了一边。

他愤怒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刚要站起来开骂,下一脚就直朝着他的脸来了,这下血腥味瞬间在清冷的空气中四散,一颗泛黄的牙掉落在了路边。

“没听她说不认识你吗,人渣。”只见亚尼一双漂亮而轻浮的双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只手挡在女人面前护着她,另一手仿佛看不起他似的,插在口袋里。

男人怒极,红了双眼,咆哮着踉跄起身就要抬手回揍亚尼,被亚尼一个闪身带着女人躲过,原本插在口袋里的手拎出了一副银白色的手铐,一气呵成不带停顿地直接把男人拷在了攀附在墙面的生锈水管上。

男人骂了一句脏话,用力想要挣脱手铐,却只能在自己手上留下更多淤痕。

亚尼脱下外套给女人披上,扔了两个硬币到她手上,说:“你去那边的那个电话亭打个电话报警吧,之后的事情会有人帮你。”

女人缩在外套里,紧握着硬币,似乎还处于异常的恐惧当中,她颤着音含着泪看着亚尼,问:“你……你是警察吗?”

一股冷风刮过,亚尼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朝电话亭扬了扬头,示意道:“现在还是,但是如果待会儿被原地冻成冰棍,就不一定是了。”

即使是太阳都还没冒头的大冬天,库尔斯克市局的警察来的依旧十分迅速,倒不是因为他们是敬业先锋,不惧风吹雨打都要保护霍克里加的人民群众的安危,而是他们不想惹麻烦。

奥尔德斯一脸仙气地走下车门,面色不善地就往亚尼身上罩了件加厚风衣:“你说你大半个月捞不着人,一见面就是出警是怎么回事啊?小老弟?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亚尼毫不客气地穿好风衣理了理衣领,呼出了一口白雾,用毫不客气的语气朝好友道:“你不该问我,干你的正事去。”

“我他妈现在只想干你!你这是又惹什么麻烦了。”奥尔德斯看到躲在亚尼身后的女人,面色终于稍显缓和:“女士,是您报的警吧?别担心,没事了。”说着就朝女人伸出手,想要带她一起上警车。

跟着奥尔德斯进了车厢,察觉到亚尼没有跟上来的意思,女人好不容易平复的神色立马又变得慌乱了,伸手抓住他的衣角:“你……你不一起来吗,你不是警察吗?”

亚尼刚想说他做好事不留名想趁机脚底抹油开溜,就被奥尔德斯一把拉上了车:“他当然要来,是不是啊?目击证人?”最后一句话是朝着亚尼问的。

亚尼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只好老老实实去市局录口供。

被亚尼揍过的中年男子被押在了警车后座,由另外两名警官看押,亚尼同那个穿着他外套的女人在中间一排的坐位上靠着背椅闭目养神,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奥尔德斯好几次想回过头同他说话,见他这幅疲惫的模样,都没好意思打扰他。没过多久,众人到了市局,亚尼才睡眼朦胧地走下车,还不忘转身一只手挡在车门框上,朝车里的女人伸出一只手,那张讨女人喜欢的脸上露出一副标准绅士的笑容:“小心头。”

女人神色怯懦地搭上亚尼伸向她的手,小心翼翼地走下车。被拷住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俩这互动,冷哼了一声,旁边的奥尔德斯斜眼看了看中年男人,一边揣测着发生了什么,一边招呼着扣押着男人的警官赶紧把人带进警局。

在如今的霍克里加,与其说是政府在管理这个国家,不如说是由各大帮派之间的互相制衡来维持国家经济军事的运作。而警察的存在在其中就显得十分微妙了,既不能得罪各方势力,也不能在明面上助长犯罪活动。有些警察选择投靠某些黑帮来巩固自己在权力体系中的地位,以得步步高升,奥尔德斯就属于其中的一员,明面上是隶属于库尔斯克警察厅的警察,私底下却与库尔斯克的二巨头的其中之一“凛鸦帮”有着利益往来。他这次出面如此迅速,就是怕在国内形式严峻的当下,由于一时的失误给自己的利益链带来什么损失。听接警员说是有可能是妇女绑架案的电话时他,手上的烟差点没拿稳,他只能在心里祈祷那位新当家的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出什么事,之前他可是提过某些事情不能做得太过的。

他亲自审问了那个中年男人,可男人咬死那女人是他的妻子,夫妻间吵架而已。可从女人那边得来的口供并不如男人所说,那个女人声称她是前一天晚上回家时被男人突然袭击,醒来之后发现自己在一间陌生的房子里,拼了命才从窗户逃了出来。男人对此说法做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声称自己被警察打坏了脑袋意识不清醒,要等律师来。奥尔德斯被他这幅前言不搭后语的态度搞得一个头两个大,只好决定先从女人那边下手调查。

走出审讯室,奥尔德斯就看见做完笔录的亚尼在同市局的一个小女警说说笑笑,捧着一杯热咖啡让他之前被冻得通红的脸看起来气色好了不少。

奥尔德斯走过去拿文件夹拍了下亚尼的肩膀,道:“证词录完啦?”

亚尼见是他来了,挑了挑眉,轻笑说:“是啊警官,我能继续放我的年假了吗?”

奥尔德斯张了张嘴,想问亚尼几个问题,比如他为什么天还没亮就在大街上乱逛,还恰好顺手制止了一场争执,最重要的是,明明放了三个月的假,眼神里还是有着隐藏不住的疲惫,但是转念一想,亚尼是个声称只是靠父亲的关系在安全局混口饭吃的闲人,疲惫指不定是刚从哪家酒店里出来,想必也从他那问不出什么东西,也就只是朝他挥挥手,道:“您从哪来赶紧回哪去吧!”

亚尼摘下他因为热咖啡而变得雾气迷蒙的眼镜用衣角随意擦了擦,然后再戴上,站起身眯起双眼同奥尔德斯对视:“我是给你造成什么麻烦了吗?”

奥尔德斯看着亚尼这张不戴眼镜是败类,戴上眼镜是斯文败类的脸,佯装生气地说:“您见义勇为,我准备给您报个二等功!”

亚尼听他说完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随后凑到奥尔德斯耳边低声说:“我看见那个女人胸口有一个十字的刺青,你好好查查。”说完,拍了拍奥尔德斯的肩膀,就离开了库尔斯克市局。

奥尔德斯站在原地思考片刻,猛地想通了什么,可一抬头却看见旁边的那位小女警眼神不对劲地偷瞄他,气道:“你资料都整理完啦?是不是刑警队太闲?把你调去给医务处怎么样?”

小女警听他要把自己调到某个“鬼见愁”手下,赶忙眼观鼻鼻观心拿着桌面上的一堆资料看了起来。

奥尔德斯则立马转身走进了那个女人所在的房间,没忘顺手反锁上房门。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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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父亲摸了摸艾萨卡的脑袋,拉过兄妹两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上,柔声说:“你们不需要让自己变得同他们一样卑劣,试图用暴力来证明自己的强大,只有一个人对世界万物都能报以温柔相待,才是真正的强大。”
    ……抱歉啊,令郎现在人挡杀人呢…………………………

    亚尼打了个冷颤,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扬了扬头,示意道:“现在还是,但是如果待会儿被冷死了就不一定是了。”
    妈的这个人骚话真多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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