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艾米丽咬着牙关吟唱起来,即使中途被剧烈的威压打断了,她也不顾自身头疼欲裂,坚持完成了这安抚玄鸟山律场的镇魂曲。
终于,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渐渐退去,此时的艾米丽已然满头大汗,双手撑在地上,激烈的喘息着。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艾米丽毫不犹豫地拍掉了那只手,道:“格里斯,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假惺惺的。现在仪式场的门打开了,怎么还没见你的那些智能手下把艾萨卡带来?难道你引以为傲的发明,连一个小小的执行官都解决不了吗?”
这位长着莱恩的脸,却被唤作格里斯的人,被面前这傲气凛人的“大小姐”嘲讽了一番,也不恼,他笑了笑,道:“要做好一件事,得学会耐心,我们目前也只不过是打开了门。即使木林渊说他已经找回了‘目青’,并放回了仪式台,可没有确切见到实物,就算你哥哥在,也没有用处,对不对?”
艾米丽冷哼一声,便自顾自的往里走去。
“说起来,木林渊呢?”格里斯挑了挑眉,看着艾米丽停住了脚步,头也不回。
“死了。”
见她这幅无关痛痒的模样,格里斯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真是遗憾啊。”说完,他回头看了一眼山下的树林,便跟着艾米丽走进了仪式场。
那位亲爱的木林家长子,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在手电的照明下,两人走过摆放着数以万计的烛台簇拥着的走廊,到达一座鸟居前。艾米丽上前握住挂着铃铛的麻绳,摇晃了三下,才继续往前走。
“你们桑遗人还真是注重仪式感。”格里斯笑道。
“有些仪式是必要的。”艾米丽神情冷漠,语气却十分严肃。
格里斯不置可否。
穿过鸟居,来到了一座祭台前。布满灰尘的石制祭台上用红色的颜料涂抹着难以分辨的文字,早已用尽的蜡烛星星点点凝固其上,而在这破败景象的中心,赫然庄重地摆放着一把纯黑色的大太刀。这把刀的刀身与成年人身高一般,很难想象它被挥动起来的样子。刀鞘被一小块红布与红黑色的麻绳缠绕着,麻绳上还有两个精致的金色铃铛。
格里斯走上前仔细端详,却不敢触碰,他心知这东西的来历。
这是曾经祖上为桑遗古时的政治犯、逃亡至玄鸟山后的木林一族世代守护的东西。原本,他们仍旧可以继续在这与世隔绝的小岛上继续守护它,直到纪元终结,可最后一代家主因为那可笑的仁善之心,将一族尽数拖下了水。
这座岛屿在木林家主动参战之前,一直是如同海市蜃楼、蓬莱神迹一般不存在于地图上的区域。前山玄鸟神社里的那群和尚之所以被称为“神官”,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可以自由出入此地,偶尔出现在桑遗贵族的视线里,“证明”他们还活着,因此便成为了那群笃信神佛的桑遗人眼里神秘莫测的“神官”。
直到世界大战时,木林家家主开发了更多的“权限”,才让他们的“同盟”能够进出玄鸟山前山,比如为霍克里加提供军火的莫兰家,以及作为桑遗贵族代表的深海氏。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知为何,在朔列惨案后,木林家主会主动坦白是自己动用了伊榭的力量,才造成了这样堪比核弹的毁灭。
这不像是那个人会做出的事。
格里斯对于这一件愚蠢行为的动机百思不得其解,但也随着木林家被深海一族鸠占鹊巢,变得无从查起了。
三年前木林家残存的族人回到玄鸟山,对深海一族实行复仇。当时就与格里斯暗地里有着合作关系的木林渊将族人作为障眼法,自己直奔“目青”而去。本来的计划是直接把“目青”和计划中必定重伤的艾萨卡带回霍克里加,可不仅“目青”因为木林渊口中含糊其辞的意外,没能带回,甚至遗失,就连艾萨卡也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在那之后,木林渊也和格里斯切断了联系。直到一年前,格里斯才收到木林渊的一封信息。上面提到他不仅找到了“目青”的下落,还找到木林家的另一位继承人,眼前的木林艾米丽。只可惜,她是一个感染者。与木林家世代立约的伊榭是只能与智者立约的刹裔托伊榭,因此艾米丽无法成为“祭品”。那么,还是必须把那位嫡长子找出来,无论死活。
因为是伊榭的武器,就只能是与他立约的人使用才能发挥效用,其他人若是触碰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那么,你东西也见到了,你手下也该把艾萨卡带来了吧?”艾米丽见格里斯对着“目青”若有所思的模样,有点不耐烦了。
格里斯回头望向她,脸上依旧带着优雅的笑意,他按下手杖上的一个按钮,一个人影便自黑暗里走出,若是伊登在场,肯定会惊讶地愣在原地。
这张脸赫然是那位曾经被艾萨卡在电话亭里逼问无果后,被砍掉头颅的代号130的少年。他肩膀上扛着的,竟是依旧处于昏迷状态的艾萨卡。
“大小姐,您看,这不就到了吗?”
在苏醒的一刹那,亚尼猛地从地上坐起,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不仅没有预想中的被机器人揍成肉泥,甚至还完好无损地回到了那间小破屋。眼前一位白发少年正神情漠然地看着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立刻站起身跑向藏匿艾萨卡的地方,那里却空无一人。
白发少年见他行动正常,没有什么大碍,递给他一块干粮,缓缓说道:“他不在了,不过不用担心,他会没事的。”
“你是谁?凭什么可以断定艾萨卡会没事?”亚尼没有接递给他的干粮,强压心中的慌乱,直直地看向这个白发少年。
白发少年依旧是淡淡的模样:“若你是问我这副躯体的名字,你可以称呼我为艾维斯·莫兰,身份是莫兰家派给安全局的协助者。但你触碰过庄邪,想必你已经听说过我另一个名字了。我是寂静之主,塞缪尔。”
亚尼瞬间被震惊地无法动弹。
寂静之主?!那个在这个纪元之前就已经存在了的、所到之处绝无活物、残暴又自我的伊榭?!亚尼完全无法把眼前这个看起来过分无垢的少年与那些血腥传说联想到一起。
“接着吧,你看起来饿坏了。”看着亚尼愣愣地接过干粮,吃了起来,塞缪尔才接着回答亚尼的另一个问题:“他是伊榭的属徒,与伊榭共享能量,除非伤口过大无法愈合,都能活下来。”
谈及生死,塞缪尔那毫无情绪可言的神情,是那么的淡漠,那么的平静。他的语气完全没有丝毫起伏,就像在说一件和吃饭睡觉一般异常普通的小事一样。
传说中名为伊榭的人造神使,就是这么看待人类的吗?蝼蚁?蜉蝣?
“无意冒犯,在我眼里你们的确无足轻重,救你只是因为你看起来会有用,”塞缪尔似乎将亚尼的内心想法看透,“你还有很多疑问,可我现在该去做应做的事情了。你的同僚已经抵达后山,就在不远处,”塞缪尔抬手指向树林,“想必现在他们更需要你的帮助,你要寻找那个属徒,也会需要他们的帮助。我已经给你指明了方向,再会。”
“等等!”亚尼叫住塞缪尔,“你说的活下来,是伤口可以愈合的那种活下来?还是说,仅仅只是活着?”
塞缪尔沉默了片刻,叹息一声:“只是活着。”
亚尼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手不住地发抖。三年前面对尸山血海翻尸体时没顶的恐惧,再次如同海浪一般冲击着他的理智。塞缪尔离开了,只留他一个人呆在原地。
我要怎么样才能赶在那无法挽回的结局前找到艾萨卡,同僚?和其他执行官合作能更快地找到艾萨卡吗?他是通缉犯,若是与执行官合作,即使找到了,也会……
就在亚尼胡思乱想时,一阵刺耳的铃声让他清醒了过来,他翻了翻衣兜,终于在内侧口袋里翻出了一个芯片大小的黑盒,他手忙脚乱地胡乱按着上方的按钮,终于,那烦人的铃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伊登惊慌失措地大喊声:“斯托克先生!斯托克先生?听得见吗!我是伊登!木林哥在不在你身边?我现在无法听到你的回复!请你立刻前往地图上的位置!我与S0失去了联系!你和木林哥快到她那边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一个电子地图“唰”地投影在亚尼的眼前,见地图上标识的目的地与方才塞缪尔所指的方向相同,亚尼深呼吸一口气,很快做下了一个决定。他飞快地吃掉了干粮,握紧腰间的兆命,不再犹豫,立刻往地图上的红点出跑去。
TBC
哇哦,艾维斯就是塞缪尔?这个有点出乎预料哦~~~
诶?!之前看到你猜塞缪尔出现的评论我以为早就被你猜到了!嘿嘿!让你觉得出乎意料我露出了得逞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