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并没有发觉一路上的沉默有什么不对劲,塞缪尔推着脚踏车走在亚瑟身边,他们就这样毫无交流地往家里走去,沿途只能听见脚踏车零件交错的声响。
来到一家面馆前,还没进门就听到热情的大嗓门店主嚷道:“还是一份咖喱鸡丁和一份热汤面吗?”
亚瑟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纸币递给面前的店员小妹。快速地清点好零钱,那个褐红色头发的姑娘埋怨道:“是是是,海默医生虽然是常客,但是你总是不给别人点其他东西的机会,哪天吃腻了怎么办?都不好意思上咱这儿吃饭了。”
接过姑娘递过来的收据号码,亚瑟礼貌地笑了笑,没说什么,只见店主端着一盘菜从厨房里出来,朝她道:“我还能不了解他俩吗?人海默医生的厨艺可不比我差,上咱这就是为了吃这两道菜来的!小塞缪尔,几天不见又长高了?男孩子青春期该吃点好的,晚点让你爸爸多做点东西给你补补!瞧这细胳膊细腿的。”
即使已经熟识多年,塞缪尔依旧不太会和过分热情的人相处,他对店主礼貌地笑了笑,连忙跟着亚瑟落了座。
不多时,饭菜上桌。
热气腾腾的大米饭上浇盖着店主家特制的咖喱,里面的萝卜和玉米都是当天现买现做的,香甜可口,而咖喱的咸味与辛辣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这种甜腻,是塞缪尔的最爱;而亚瑟万年不变的热汤面,也是改良多次的老招牌了。
因为塞缪尔无法说话,两人的气氛相较于其他的客人显得十分安静。虽说已是常态,但今天的亚瑟显得心事重重。
这已经是父亲第四次愣神了。塞缪尔用木勺轻轻敲了敲亚瑟的碗边,清脆的声音让对方回过神来:“嗯?怎么了?”
塞缪尔用手势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亚瑟摇了摇头,笑了:“我这边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你在学校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说起来快到年庆了,我记得往常这个时候校方都会组织文艺汇演,有没有什么地方需要爸爸帮忙的?”
塞缪尔此时已经吃完了盘里的饭菜,他想了想,对亚瑟用手语道:“我是普通观众,没有什么需要做的,只是不知道那时父亲有没有时间来晚会。其他的,都是日常生活。”
亚瑟的表情略带抱歉,道:“如果有空爸爸一定陪你去。”
十分理解父亲的职业特殊,塞缪尔很懂事地没有在这件事上继续说些什么。两人至今一起生活了七年,在处理事情上已经有了默契——答应了对方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如果不一定能做到,就暂时不要答应。
这样的处理方式双方都十分满意。亚瑟本人也对这样完满的相处十分意外,他一开始就做好了应对叛逆期青少年的准备,他自己也算是“叛逆”过,没有走家里人铺好的路,毅然决然拿起了手术刀。
可塞缪尔却一直过分的乖巧懂事。
曾经怀疑过是不是因为没有养熟,对自己还是不甚亲近。可偶尔朝他望来的带着炙热依赖的眼神,却又让亚瑟坚信他们两的羁绊是愈发牢固的。
最后,亚瑟就只当塞缪尔天性如此,有个安分守己、不用操心的孩子,是多少父母求之不得的,便也随他去了。
可是,总觉得中间有什么不对劲,或者是,缺少了什么。
–
回到家后,亚瑟便进入书房里,眉头紧锁地翻看着最近几位实验者的报告。
“我看到了白色的火焰和黑色的鳞片。”那位重度烧伤的实验者这么说道。
浑身一片漆黑,靠近还能闻到肉类被烤熟的焦味。实验者9686是目前将意识保留到最后一刻、还能清晰地描述出其所见的一位。虽然最后同样不治身亡,而她的实验数据被研究人员记录了下来,并将成为其他实验者的攀登梯。
亚瑟眼神冷漠地看着手上的一份份实验报告,他已经很久不去思考做这件事的意义了,抑或是,拒绝去想。若是要进行思考,就免不了对自己的道德谴责。他从未想过将塞缪尔交给研究所,却又忍不住同情那些自愿为这项实验献身的人们,侥幸心理支撑着他进行着一台又一台的手术。
在其他人看来,为了一个人牺牲掉其他数以百计的人,是十分愚蠢的,但自从见到塞缪尔的第一眼起,亚瑟心底那没由来的保护欲就盖过了他二十多年来所有的理性。
在外人眼里,亚瑟一直是理智、友好、可靠的良师益友,而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美好皮囊下、理性光环下的自己,其实是又冷漠又自私的。
他只想让塞缪尔好好活着,其他人的生死自己并不想去在乎。
直到今天,他第一次见到那位“属徒”。
那时,他恰巧路过院长的办公室,便看见那位腰间挂着一把桑遗刀的男人被院长送出门。亚瑟原本不打算多做逗留,却被院长叫住了。
院长向那位木林先生介绍了自己后,对方很友善地朝自己伸出手,亚瑟也礼貌地回握住。原本以为只是客套地打声招呼,没想到对方却很认真地说“期待下次见面”。
就这短短的六个字,让亚瑟不安了起来。
“叮——”
随着这声清脆的铃铛声,亚瑟猛地睁开眼,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居然睡了过去,面前是正往自己身上盖毯子的塞缪尔。
他转过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居然已经子夜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休息?”并没有任何责备的语气,亚瑟只是对塞缪尔这么晚了还没睡感到奇怪,因为对方一向是十点钟准时入睡。
“中途醒来,上厕所。”塞缪尔一边拿过亚瑟的毯子,一边仓促地用手语道。
没有想太多,亚瑟拍了拍塞缪尔的肩膀,道:“你去睡吧,我洗个澡也休息了。”
“晚安,爸爸。”
“晚安。”
–
打开莲蓬头,热水倾泻下来时,一身的疲惫也仿佛被一扫而光。
心事重重的亚瑟并没有注意到,卫生间的垃圾桶里,那埋在废纸上的白色液体。
TBC
咖喱鸡丁和热汤面是你最近的心头好嘛?哈哈,大米饭这样的叫法好东北好亲切哦……感觉南方都直接叫米饭很少限定大米?
木林家的属徒……目青的现役主人么?
最后那一段……孩子长大了啊……
哈哈哈其实不是的只是觉得这两种菜比较适合他俩(?
大米饭可能我在东北读过书被同化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