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塞缪尔送回学校,不久前才结束一台手术的亚瑟早已疲惫不堪,已经没有力气再从学校走回家了,他便就近找了一家还算干净的汽车旅馆,一进门便栽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不远处一直兴致勃勃地跟在父子两身后的木林溪,透过单筒望远镜看着亚瑟拉上窗帘后,便离开了另一栋大楼的天台。
这个全身服饰皆以黑色为主的男人,是这一代木林家的家主。他那张极尽温婉的东方人面相,配上一头清爽的短发,气质被衬托得既精神又温柔。修长的身形被衣服遮住后,整个人十分消瘦。
可木林溪并不是病秧子,若是小看他的话,通常都会吃大苦头。
作为伊左葵的属徒,他其实可以说是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虽然被尊为家主,也不过是占了嫡长子身份的便宜罢了,木林溪本人也对权力没有太大的执念,没有丝毫犹豫就把料理家事的权力让给了他的弟弟——木林泉,自己则“奉伊左葵之命”前往各地寻找可能升格为伊榭的生物。
对,是生物。毕竟之主是公平的,可以升格成为伊榭的不止是人类,例如木林溪的主人伊左葵,在升格成伊榭之前,就是一只浑身紫黑色鳞片的古老飞龙。
不知怎么的,他的主人似乎对桑遗文化情有独钟,在能够幻化成人形后,不仅自己时常穿着各式各样的桑遗服饰,就连武器都变成了桑遗传统的巨型大太刀。
而伊左葵的吩咐很简单:“找出那个东西,实在不行让人类造,反正他们一回生二回熟,找到了再叫我,睡了。”
虽说从前人那儿听说过这匹伊榭怠惰至极,等到真正打交道时,木林溪还是有些哭笑不得。
话题扯远了,让我们把目光转回木林溪身上。
他的动作十分熟练,翻过玻璃窗一跃而下,最后如一只优雅的黑猫般稳稳落地。
木林溪的神情看上去十分轻松自在,对于完成任务这件事显得一点也不着急,闲庭信步地走到汽车旅馆后门,手腕转动,三下五除二便撬开了门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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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缪尔放学时,因为早已入冬的缘故,天早已漆黑,只留昏黄的路灯照在被人踩踏后变得乌黑的雪地上。
白发少年紧了紧自己的围巾,独自朝家里走去。耳旁只剩鞋子踩在碎冰上的声响以及车辆的鸣笛声,街道上满是雾气,十米外的景色全然无法分辨,只有马路上那些来来去去打着远光灯的汽车,证明这个世界不是只有塞缪尔一个人存在的。
这样看不清眼前世界的情况,他依稀记得曾经发生过,但是每当想要回忆起其他关键事物时,大脑就犹如卡壳一般,完全无法记起。
因为都是徒劳,塞缪尔便不再去费力思考了。毕竟,眼下有更让他头疼的事情需要处理——他对于自己的养父,亚瑟·海默的感情,究竟该怎么办。
下午课间时,自己的好友安东尼一脸神秘兮兮地同他和阿诺道:他有喜欢的女孩子了,是隔壁班的班花。在倾听挚友胡吹的同时,他也将对方口中的感情与自己对亚瑟的感觉相对比:班花好看,亚瑟也好看;安东尼一看见班花心脏就嘭嘭嘭止不住地狂跳,他最近和父亲对视的时候也紧张地心快跳到嗓子眼;安东尼看到班花和别的男生说话会很生气,额,他似乎并不常看见父亲和异性有过于亲近的交往,也许自己该注意一下……
就在他自顾自地胡思乱想时,眼前出现了一串熟悉脚印。而这串延伸至不远处迷雾中的脚印,毫无疑问是他自己的。塞缪尔不觉得世界上有那么桥河的事,有一个和自己穿着相同鞋码相同款式的人,和自己走了同一条路。
他方才一直低头想事情没有注意附近的场景是否有异,因为这条路他已经走了快半年有余,凭感觉就能回到家,但今天,明显是出现了什么特殊情况。
——那种出自生存本能的,自带的警惕,久违地涌上塞缪尔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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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醒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之前的汽车旅馆中,而是已经回到了家里。他不会怀疑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而也就在下一秒,他看见了正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翘着二郎腿,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的那个男人。
“我这个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和我谈谈你的养子吧,亚瑟·海默。”
木林溪那张温婉的面庞上春风般的笑意,看在亚瑟眼里,却令他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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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复看见同一家便利店后,塞缪尔确信自己被困住了。现在的这个白发少年伫立在肃杀的风雪中,苍青色双眼中的神情却比冰霜还冷,他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痛恨被束缚住、被困住、被禁锢。
这种恨来源于他从小居住的狭窄仓库里。那是一个正好处于过道转折处的一间储藏室,每当有人经过时,那故意放重的脚步声一次次地折磨着塞缪尔的神情。
他在遇到亚瑟之前,完全没有过一次连续的睡眠,甚至他和亚瑟住在一起后,还接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失眠治疗。
但比起失眠,那狭窄又潮湿、在酷暑时还会臭烘烘的仓库,才是折磨塞缪尔的根源。
漆黑,看不到外界,从门外上的锁。
因此,在逃离了那个家后,塞缪尔宁愿每天风餐露宿,都不愿意回去过囚徒般的生活。
本来在办理监护权移交手续时,塞缪尔还害怕会再次见到他法定上的亲人——这个称呼令他作呕,每次想到自己身上流着那些人的血,都让他自己恶心地想要自杀。好在那些人也同样厌恶着自己,在电话中确认移交手续后,便很快传真了一份已签署的文件过来。
时隔多年后,塞缪尔再次体会到了被困住的感觉。
而他,也不是那个被反锁在房间里只会哭泣的孩子了,现在的他,非常愤怒。
TBC
那个一回生二回熟……所以人类不是第一次制造伊榭了……
亚瑟藏着的小宝贝被坏人发现觊觎了……
小宝贝可是超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