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姆斯家的千金死了,这个消息在阿卡夏政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原本指望她嫁入豪门、为家族带来荣华富贵的梦想,也随着这个花季少女的火化而灰飞烟灭。要知道,在不久之前,威廉姆斯家族的人还因为女儿终于成了以利亚家长子的枕边人,而狐假虎威了好一阵子,自以为少奶奶的地位唾手可得,虽知道竟会落到如今这样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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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芳十三的伊芙·塞西尔小姐是当下阿卡夏热门的代表选举人塞西尔先生的千金,她的母族是商贾世家,虽然从小看过了太多人情冷暖,但伊芙仍旧拥有这一颗憧憬善良的心。
可这样的心灵,显然不适合在浑浊不堪的政界生存。
在这一天,塞西尔一家起了一个大早,一番盛装打扮后,塞西尔先生带着夫人与千金坐上了前来接送他们的轿车。伊芙此时还因为睡眠不足有些睁不开眼,一路上的颠簸也让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这趟路程真的好漫长,她第一次感觉从小生活的阿卡夏居然是个这么大块的地方。
在母亲的低声呼唤中,伊芙迷迷糊糊地拉着她的手下了车。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种满山茶花的庄园,复古的喷泉水池以及偶尔出现在灌木丛边的青铜色长椅,装点得这座偌大的庭院华丽又不失庄重。可年幼的伊芙还并不懂得欣赏眼前的这一切,她现在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休息休息。
她跟着父母来到一栋复古的别墅里,父亲非常热情地走上前同一个人握了手。伊芙发现那个人和他身边的几个妇人与男子,都和一路上见到的那些身穿黑色西装的仆从不一样,他们从头到脚都是白色的——白色的头发、白色的外套、就连鞋子都是一尘不染的雪白。
“伊芙,来和以利亚先生打个招呼。”父亲轻轻推了推伊芙的后背。
伊芙提起裙摆微微鞠躬,行了礼:“很高兴见到您,以利亚先生。”
面前的这位中年男子没有说什么,他身旁的夫人一脸和蔼地蹲下身,对伊芙道:“这就是令千金小伊芙?真可爱。你们大老远过来,舟车劳顿也辛苦了,快进来喝口茶,吃些糕点吧。”
在一段客套又虚假的寒暄后,伊芙终于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她的脚被小皮鞋磨得疼死了,但是现在不能脱下鞋揉揉,只能忍着。
“大人们聊会天,让琳达和桃子们带你去花园里玩玩吧。”
像是得到了大赦般,伊芙不禁露出了高兴的表情,非常激动地跟着两个与伊芙年龄相仿的女仆离开了气氛严肃的客厅。
在花园里玩了一会儿,伊芙突然想小解,她有些难为情地在一个名为桃子的女仆耳边小声说了这件事。两个女仆在很短的时间里交换了眼神,最后桃子带着伊芙去了最近的一所卫生间。
解决了个人问题后,伊芙本来准备同桃子一起回到花园,但她远远看见桃子在和另一个女仆说些什么,而桃子露出了犯难的表情。伊芙决定先不打扰她们说事情,自己等等在过去。但就在这时,她无意中发现了旁边的灌木丛里,有个被树枝盖住的白色小门。
在别人家里乱走,是极其不礼貌的,但犹如狂风般的好奇心突然涌上伊芙的心头。
就稍微看一看,不乱动什么东西,应该没关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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拨开乱糟糟的树枝,伊芙惊喜地发现这道小门居然没有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尝到了甜头的她更加好奇门后是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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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白门穿过后,她来到了风格与方才截然不同的一座花园,不,这里应该不能称之为花园,因为一朵花也没有。
沿着被修葺地十分整齐的灌木小道后,她隐约听见了水流的声音,难道这里也有一座喷泉?
而当她抵达声源处时,她顿时羞涩难当,蹲在灌木丛中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在她面前的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温泉,空气中满是苦涩的中药味,而在温泉当中,一位面色苍白的少年正闭着眼,白皙的胸膛微微起伏,像是正在熟睡。额角的白发被水汽浸染,贴在有些婴儿肥的脸颊上,他的眉头微皱,想必是在经历什么噩梦。
伊芙被眼前的少年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甚至险些忘记要赶紧离开。她刚要挪动微微发麻的双腿,原路返回时,却听见从不远处传来一串脚步声。
而那脚步声的主人如入无人之境,就这么直接走进了这里。
那也是一个白发白衣的青年,看上去比伊芙大了不少,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那个人口中念起一串咒语,随后便就这么走进了药浴里,把熟睡的少年抱起。这样看起来,那个少年想是一只小猫一样,就这么被他轻轻松松地从水里捞出来。
“又睡着了,哪天你突然溺水死掉也没人能发现……”他虽然也坐在水里,身上的白裳却没有任何沾水的痕迹,他好像过来的目的只是抱抱这个少年,眼里带着一种模糊的暧昧,看在伊芙的眼里,非常地刺眼。
还没等少年醒来,门外突然传来了男仆的声音:“大少爷,夫人说前来做客的塞西尔家小姐不见了,让您过去一趟。”
这声音将少年吵醒了,同时,那个青年眼里的温情霎时间荡然无存。
“知道了,这就来。”与刚才温柔的低语不同,青年此时的声音冷漠至极,他挑眉看向怀里的少年,道,“你也快点收拾收拾,出来接待客人。”
而少年满脸戒备,几乎是立刻逃离了青年一米之外,缩在了距离最远的池边:“滚出去……”
青年冷哼一声,站起身,很快离开了这里。
伊芙趁着青年从水里出来的时间,不顾形象地狼狈逃离了这座别院。钻回那扇白门后,她忙跑回一开始的卫生间里,将头上的枝丫仔细清理掉。就在她精神高度紧张地收拾自己的时候,一名女仆突然出现在了卫生间门口,把她吓了一跳。
“啊!抱歉!塞西尔小姐!我不知道您在这里!您的父母正在着急地寻找您呢!您快跟我走吧。”
伊芙佯装镇定地理了理衣着,恢复了大小姐的姿态,跟着女仆回到了方才喝茶的地方。
以利亚夫人摸了摸伊芙的小脑袋,仍旧是笑容可掬的模样:“之主保佑,这地方的确很容易迷路,没有遇到危险就好。”
塞西尔夫妇一脸冷汗,忙同以利亚先生夫人道歉。在确定伊芙只是在卫生间里多逗留了 一会儿,是女仆大惊小怪后,两位先生便离开了茶餐厅,留下几名女眷在原地聊天。
两位夫人客套了一会儿后,一位青年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伊芙扭头一看,手里的茶杯差点没有拿稳。
这不是刚才在温泉里的那个……
而跟在青年身后的,俨然是那个病恹恹的少年。
“真是不好意思,幼子贪睡,做哥哥的把他从床上叫起来花了点时间。”以利亚夫人招了招手,将两个人拉到自己身边,对塞西尔家的三人介绍道,“沙利文,艾维斯,快来见过塞西尔叔叔阿姨,还有这位可爱的小姐。”
沙利文和艾维斯朝他们行了个礼后,便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年长的沙利文十分上道地接替了女仆的位置,替大人们泡制起茶水来。而那个年幼的艾维斯,则仍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兴致缺缺地撑着下巴,望着花园里飞舞的蝴蝶发呆。
伊芙的掌心满是汗水,她一边偷偷地在桌下用裙摆抹去冷汗,一边竖着耳朵听大人们谈论的话题。
“威廉姆斯家的女儿可惜了,好端端的,突然病逝了,真是可怜。”塞西尔女士突然聊到这个话题,气氛突然凝固了一瞬,但很快被以利亚夫人化解了。
“命数这种东西,都是天注定了的,我们这样的普通人,也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以利亚夫人语气依旧温和,“你们家小伊芙的长相就很讨人喜欢,一看就是福厚之人。”
塞西尔女士赶紧趁热打铁道:“夫人您眼神真是犀利,我们小伊芙啊从小运气就很好,算命的也说,她能给周围的人带来好运呢。”
一旁的沙利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伊芙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那个笑容并不是什么好意。
“如果可以,也务必让我们也沾沾小伊芙的光呀,”以利亚夫人轻轻握住塞西尔女士的右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眼睛却望着伊芙,“小伊芙觉得我们家沙利文怎么样?还看得顺眼吗?”
沙利文露出一副“饶了我吧”的表情,对母亲没好气道:“母亲,伊芙妹妹还小。”
还没等以利亚夫人说些什么,塞西尔女士便抢先开口了:“不小不小,我在她这个年纪,都学着家母的样子偷偷化妆了,你们小辈早些认识也是好事情,等长大了,感情也比旁的人更深些。”
此时的伊芙还没理解母亲话里的潜台词,但她看见沙利文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了旁边的艾维斯一眼,而后者仍旧没有参与聊天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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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伊芙又跟着父母在花园里观看了戏曲表演,对于水上瑶台的演出,现在的她还不大懂欣赏,不过她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那对兄弟深深吸引住。
她的直觉不断地告诉自己,在温泉别院里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里,她瞥见了一些深深隐藏在平静水流下不能为人道的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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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以利亚家的大公子与塞西尔家的千金正式定下婚约,塞西尔议员一时风头无两,在政界可谓是一呼百应。而塞西尔夫人的母家也顺着东风,总资产一时间几乎能与深红家的一支分家并驾齐驱。
在订婚仪式上,脱去了青涩稚气的伊芙身着雪白婚纱,与同样身穿白色西装的沙利文交换了戒指。
沙利文的弟弟手捧着花束,缓缓到他俩面前,将满是玫瑰的花束递上。
按照习俗,原本应该是新娘接过来,但沙利文却在伊芙之前,接过了花束。
艾维斯的眉头皱了皱,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新婚快乐,兄长。”
“谢谢。”
虽在名义上是订婚,但实际上,他们两人与真正的夫妻也不过是差了一张薄薄的法律公文罢了。伊芙如今也明白,以利亚家与他们家联姻,不仅是看重了父亲在政界的作用,最主要的还是自己这幅“完美”的身体。
——这个作为孕育魔术师完美摇篮的身体。
在这些年与以利亚家的相处中,她逐渐了解了什么是魔术师、什么是圣杯战争。
她的未婚夫——沙利文·以利亚是即将进行的圣杯战争的备选御主,在资质、魔术能力上,都是万里挑一的优秀人才,拥有的魔术回路也是极其特别的虚数魔术。但以利亚家同样也做好了沙利文参战失败的打算,那就是延续子嗣,将这优秀的魔术基因传承下去。
在阿卡夏政界各处都有人手、掌权多年的以利亚家的野心,就是那个传说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集魔术之大成的圣杯。
在初夜那晚,沙利文像任何时候一样贯彻了温柔与尊重。
除了在临近高潮的时候,伊芙隐约听到了一个名字。
“艾维斯……”
那一瞬间,她的脑海里快速闪过了许多她以为自己不会有印象的事情——
威廉姆斯小姐从来没有过病弱的传闻,为什么会突然病逝?三年前那个暧昧的眼神,和今天仪式上沙利文无视传统的反常举动……
伊芙从来没有庆幸过自己的反应像此时一般迅速,她在沙利文有动作之前,紧紧抱住了对方,装出了一副急不可耐、失去理智的模样,渴求着沙利文。
不这样做的话……不这样做的话……她会死!就算她真的是孕育后代的绝佳人选、就算自己的父亲现下再怎么有用!只要沙利文起了杀心,她毫无疑问会死在新婚之夜!而且外人不会有丝毫疑心!也不敢!
她和家族的人都是可以被替代的!所以她必须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为了活下去,也是为了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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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伊芙被确诊怀有身孕了。
以利亚家与塞西尔家都很开心,甚至为此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宴会。
作为丈夫的沙利文亲自上台演奏了一曲《The Secret Garden》的钢琴变奏,台下的伊芙脸上满是幸福。
伊芙由于是孕妇,早早就被女仆们送回卧室休息了,但沙利文却很晚才回到房间里,身上还满是酒气。
打发走了将沙利文搀扶回房间的男仆后,伊芙半搂着丈夫,让他安稳地躺在满是绸缎金绣的床上,替沙利文解开领带。
好在沙利文的酒品不差,没有什么太大的动作,乖乖地任由伊芙宽衣解带。
可伊芙却注意到,这条深紫色的领带上,沾有一小块水渍,上面还留有一缕苦涩的药味。
沙利文突然握住伊芙的手,打断了她的思绪:“乖,让我抱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伊芙柔和了神情,调笑道:“我什么时候不让你抱啦,喝醉了居然还会撒娇了。”
但沙利文却不再说话了,只是保持着拥抱的姿势不到一会儿,就放开了伊芙。
“我去洗个澡,你早些休息吧,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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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伊芙是被冒冒失失的仆人吵醒的。她起床时总是不能很快清醒的习惯仍旧存在,因此只是隐约听见了“小少爷”“失踪”这几个字眼。
而一旁的沙利文眼中没有什么情绪,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轻声说了句:“知道了,小声点,别把夫人吵醒了。”
听到这里,伊芙便顺水推舟,装作仍在熟睡的样子。
她本以为以利亚家的小少爷失踪这件事,会掀起什么很大的波澜,为此还偷偷联系母家,做了一些提点。没想到,不仅以利亚老爷夫人一点反应都没有,就连沙利文也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就像以利亚家原本就不存在这样一个人一样。
直到深红家的大少爷某天递来指名给艾维斯的请帖,以利亚夫人才像终于想起有这么号人,淡淡道:“就说小少爷身体抱恙,这段时间都不见客。”
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依旧朝着既定的方向前行着。
END
喵?前面还好,后面失踪的部分就没懂了。是设定的原因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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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节设置上还是有很多脑洞空间的~~~感觉还不错嗷~
唔啊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