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无能力背景,ABO设定,私设如山,OOC预警。
拉维恩开始做饭的时候,室友尼奥刚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酒味,从后面摇摇晃晃拍他的肩。
“喂,兄弟,你肯定猜不到我今天碰见了谁!”他愉快地打着酒嗝,“一个Alpha,女的!信息素是莓、橘花和橡树苔……我第一次见到那么漂亮的Alpha!”
拉维恩忍着笑,把紫甘蓝沙拉端到客厅的桌子上:“信息素还和香水一样,分前中后调的吗?”
“当然了,哦,忘了你是个Beta。”尼奥开始大嚼沙拉,腮帮子鼓得像只松鼠,“不过Beta也好,做医生方便。”
血液中的信息素浓度极高,尤其是在外科手术时,Beta的感知不易被干扰,尼奥还在喋喋不休,显然吃也堵不上他的嘴:“听说护理专业也会录用温柔的Omega,有时间给兄弟介绍一下……对了,你身上这件夹克,买的有点儿大了。”
拉维恩取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他在乐团工作的合租舍友虽然唱歌时常常忘词,但在某些地方有着超乎寻常的敏锐,偏偏半醉的对方没有察觉他的不对劲:“还有烟味,你抽的?没想到乖乖牌也学会背着人做坏事啦哈哈。”
“今天实习的时候染上的。”拉维恩尽力不动声色,“还有,下次不要把煎了一半的鱼扔在厨房。”
尼奥把一张揉得半皱的纸片隔着盘子扔过来:“明天晚上乐团活动,亲友团的票,你会来的吧?”
他带着薄汗的脸上含着期冀,无法拒绝的那种。
“当然。”
拉维恩肯定的答复换来了室友开怀的笑声,他收拾完桌子回到自己房间,脱下夹克抱在怀里,露出怀念的表情。
钟声敲响十二点,他把夹克折叠好,放进了衣柜里。
珀雷取到信件后撕开信封,被皮革手套包裹的手指展开信纸,一个地名引起了他的注意。
以理,是他的兄弟——也许这么说并不确切,但这确实是他们的相处模式——拉维恩进修的地方。猎人略一思索,便下定了决心,这时他的去路被一个年轻男人拦住了。
“我有份工作,正需要你这样的专家。”来者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当然,有报酬,而且非常丰厚——在黑市上,可以买到一个Omega了。”
珀雷在听到最后那个单词时挑了下眉:“我没时间。”随即大步离开。招徕失败的雇主还保持着双手拄着手杖的姿势,极轻地笑了一笑。
烟草的味道飘散在空气里。
“喂,拉维恩,你怎么还没到?”尼奥的大嗓门从电话听筒传来,医生刚刚穿上西装外套,几年前还稍显宽松的衬衣现在已经有些小了,紧贴着身体:“我马上过去,有什么要我顺路带上的吗?”
“没……伊榭在上!”漫不经心的回答被突然拔高的尖叫打断,“等等,拉维恩,幸好你还没出门,快!去我房里把阻隔剂拿上!有个Omega发/情了!”
在公众场合这属于严重事件,拉维恩按尼奥的描述找到那个小瓶子,抄小路全力向剧院跑去,路灯维修的告示被他带起的气流掀开一个角。
亚麻色头发的警探走在去剧院的路上,妻子挽着他的臂弯。
贝莲莉雅是个罕见的虔诚教徒,对于乐团为节日挑选主唱的活动,她早就听说了,由于亚仕兰繁忙的工作,这次与丈夫的二人世界更显得尤为珍贵。毫无征兆地,身边的的男人停下了脚步。“怎么了?”她略带担心地看向丈夫,却发现他的视线投向了大街的路口,那里连接着暗巷。
“谁在那里?”亚仕兰安抚地握了一下妻子的手,大步走向靠墙蜷缩着的身影,借着微弱的月光,他看到一个文弱的青年。贝莲莉雅也跟了过来:“伊榭在上……”她顿住了,低头想从手袋里翻找什么。
“抱歉夫人……”青年似乎看出了她的意图,苦笑着说,“不必费心寻找抑制剂了……我并不是Omega。”即使此刻颇为狼狈,他仍然尽力维持着对女士应有的风度。
可他分明是Omega分化的典型体征……亚仕兰与妻子对视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
暗巷中远远传来脚步声,亚仕兰警觉地望去,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影遮蔽了本就不充足的光线,走近之后,这位不速之客惊异地睁大了眼:“拉维恩?”
他准确唤出了青年的名字。
贝莲莉雅松了一口气,“他应该需要一个临时标记。”善良的女士如是说道,并且示意亚仕兰,夫妻俩体贴地侧过了身。
珀雷对当前的情形一无所知,拉维恩是个Beta,他确信,但现在的异常反应确实与Omega分化颇为类似。想到这里,猎人当机立断地咬上了拉维恩的后颈,青年在他怀中发出了微弱的呻吟,扶着他的手臂努力稳住身体,被淡淡的烟草香环绕。
告别了那对好心的夫妇,珀雷带着拉维恩回到大道上,路灯的亮度有助于他好好检查拉维恩的状况——长外套上沾满泥土,幸好没有什么擦伤,珀雷放下心来。拉维恩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了。
珀雷抬手揉了下他的头发:“临时有活。”面对多年的挚友,他不必说多余的话,相信对方能懂。
拉维恩肩膀的线条松弛了:“那等你忙完……”他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我会预约明天的专科门诊。”
“我会陪你去。”
“不……”拉维恩的第一反应是摇头,但在看见猎人表情的瞬间改了口,“那……明天下午?”
猎人点头,目送他回到租住的公寓,揣在兜里的手捏紧了烟盒。
“欢迎光临。”活泼的护士小姐接过预约单,好奇地扫视并肩进入诊所的两个人,“先生,这是你的Alpha吗?”
“不是!”刚要向她问好的拉维恩险些被呛到,“我们是……邻居。”他着意挑选了最中规中矩的这个词。猎人没有说话,径直往里走去,拉维恩凝视着他的背影,无声苦笑。他明知道护士小姐只是随口一问,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但只是“你的”这两个字,都能让他的心率、血压和与深埋心中的某种感情大概率相关的荷尔蒙水平大幅度升高,无需医疗仪器检测也能被清楚感知。
抽取静脉血之后,拉维恩在诊所走廊的长凳上坐下,珀雷看向他苍白的手腕,回想化验员的话。
“延迟分化和信息素突变都是有可能的,具体结果要等血检结果出来……先生,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我们首先要排除其他病理情况导致的腺体异常,请您稍等一下可以吗?”
就算是最好的结果,拉维恩也会逐渐变成Omega,而这将使他的外科医生之路艰辛万倍。
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拉维恩向他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却在珀雷指尖触上手腕之前拉下了衣袖。
一阵轻盈的微风在他们面前停下,珀雷抬起头,拥有瓷白皮肤的纤细少女围着厚重的羊毛围巾,纤长柔软的手指变幻出他看不懂的繁复手势。
“洛尔缇?”在没有“翻译”的情况下,拉维恩暂时不能辨认她的手语,只好摸了摸自己的脖颈示意,“嗓子好些了吗?”
被叫出名字的少女眼睫微弯,轻缓点头,雪绒的香气在沉默中流淌。珀雷警觉起来,他似乎忽视了一个问题——并不是没有男性Beta或者Omega和女性Omega共组家庭的先例,即使这很少见。突如其来的纷乱思绪使他感到烦躁,直到在摸到烟盒上印花的那一刻冷静了下来。洛尔缇已经离开,留他们两个人在诊所的走廊里。
“……是之前实习碰到的病人。”拉维恩干巴巴地解释,“这次……检查可能复杂一些,我是说,我也许可以明天再来取报告。”
他们两个都急于逃离这本来习惯的安静。
“拉维恩!”刚出诊所尼奥就迎面撞了过来,“昨天真是太惊险了!还好有个小伙子后来带来了阻隔剂,你没事吧?这位是……”
“珀雷。”猎人先他一步开口,神色平静。尼奥向他点头致意,接着对拉维恩夸张地描述剧院的混乱,拉维恩趁他说话的空隙回头,只看到珀雷离开的背影。
“……总之真是不容易,对了兄弟,今天晚上一起去玩吧?我请客,附近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酒吧。”尼奥维持着一贯的热情,“诶,你身上怎么又有烟味?在诊所染上的?”
“大概是吧……”拉维恩再次回头,街道上已经空无一人。
最终还是答应了尼奥的邀请,虽然拉维恩很快就后悔了,甜酒的味道并非如推荐所说的适口,他也不适应酒吧的氛围,跟尼奥打过招呼后,他踉踉跄跄出了门。
拉维恩抬起眼睛,街上的夜风并没有使他清醒,反而使他陷入更深的幻觉——再熟悉不过的高大身影停在他面前,微皱着眉望向他。也许这只是由不明原因激起的谵妄,但就算他翻遍所有的医学教科书也无法解释,因为目前感受到的温度太过真实。酒精对小脑的麻痹作用使他绊了自己一下,几乎是扑到那人面前。
珀雷沉默地接住拉维恩,听他小声唤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沉沉睡去。
旅店的前台对此时进来的男人见怪不怪,以理的夜晚谁还没见过几个醉鬼呢?但皮靴踏在地上的节奏一瞬间让他汗毛直立,努力避开那人冰蓝的眼睛。珀雷对此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始终在熟睡的拉维恩身上流连,也许在某些方面,他从来没有真正的了解过这位与他大半部分人生交缠的挚友。
进入客房后珀雷把拉维恩放到床上,打算去弄些热水,转过身发现拉维恩的手紧紧攥着他的外套一角,力道大的有些不像他。珀雷叹了口气,把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等他再回到房间,拉维恩已经用外套把自己裹成一个茧,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安心。
珀雷捕捉到浅淡而清冽的味道浮动,就像卡嘉安山林清晨的露水。他怔了一下,快步走向床边,拇指拨开拉维恩垂落在后颈散乱的黑发,素来白净的皮肤上果然浮现了一个粉色的印记,如同乳酪蛋糕中甜美诱人的流心,没有巧手遮挡的时候便一览无余。
不论是否有器质性病变,拉维恩都在无可逆转地向Omega转化。猎人眸色渐深,拭去他额上密布的细汗。开关按动的声音过后,房间陷入全然的黑暗。
拉维恩醒来时看见的就是自己裹着珀雷外套睡得乱七八糟的样子,他手忙脚乱地起身,珀雷靠在床对面的椅子上看着他,一脸平静,在接过外套的同时,握住他的手臂将他拉向自己。
“补一下临时标记。”
轻描淡写,言简意赅。
拉维恩乖乖站在原地,临时标记的疼痛感远小于在暗巷中的那次,触感也因此更加鲜明,他努力深呼吸平复心跳,将注意力从嘴唇与后颈的摩挲上转开。
——那实在太像一个似是而非的吻。
被血检报告判定为延迟分化的拉维恩的日子似乎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真正的发/情期还没有到来,他还来得及通过资格考试,返回心心念念的家乡。至于那之后,抑制剂的面世会帮他大忙。
虽然艰辛,但他仍能走下去,为了达到……同样的高度。
“兄弟你就这样放弃在以理当大医生了?”尼奥总觉得不可置信。
拉维恩微微笑着:“我在老家那边还有亲人,学医回去方便照顾。”
“那真是太可惜了……”尼奥嘟哝,“还有你这话,我怎么听怎么像是要回老家结婚……”
“什么跟什么……”拉维恩脸上有难得一见的慌乱,好在被很快克制住,“我先出去了。”随即他脚步轻快地下楼,珀雷正在门口等他。
两人这些日子的联系比起之前的两年来说略显密集,在拉维恩看来,大概是对他目前体质的担心,不过这没什么,他尽量乐观地想。
电影院通常不是他们最先选择的地方,但这次的放映早已声名在外,被一直对文艺兴趣缺缺的珀雷注意到也有可能,拉维恩努力忽略心里的违和感,沉浸到剧情当中去。
散场的时候天色已晚,观众三三两两的往外走,擦肩而过时有紫色衣裙的淑女向他们点头致意,怀中的红色玫瑰开得热烈。
“在看什么?”珀雷伸手给拉维恩拢好围巾,语声中隐含笑意,“怪我没在约会时给你买花?”
拉维恩的眼睛倏然睁大,他抬头看向珀雷,对方也注视着他,手指隔着围巾抚上他的后颈,低声道:“这里还留着我的信息素。”
约会……拉维恩终于品味出这场电影的特别之处,腺体中带着烟草味的分子鼓噪起来,与血液中的糖分一起冲向令人欢悦的无害阈值,额头上传来轻柔的触感,这一次毋庸置疑。
他甜蜜地微笑起来。
以理医科大学的资格考试安排在春假之后,拉维恩趁此回到了卡嘉安,心情随着吹拂的微风明朗起来。他放下行李之后,前往珀雷的家中,意料之中的大门紧锁,他熟练地找出钥匙,进门后视线被桌上的药瓶吸引。那是一只最新型号的抑制剂,他听教授说过,副作用最小的那种,相应地,价格不菲。
珀雷把选择权放在了他手里。
珀雷踏着昏暗天光回到家中,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知到了信息素铺天盖地般地向他涌来,像无处不在的雾气包裹着锋刃,又像如影随形的潋滟刀光。
可刀和刀光本是一体。
他看着自己的恋人向他走来,琥珀色的眸子盛满天真的欢喜和一丝带着少年气的狡黠。耳尖泛红的医生偎进他怀里,嘴唇正贴上锁骨的旧伤痕,好像此时羞赧而隐秘的请求也随着振动传进心房。
“标记我吧。”
世上哪里会有迟到四年的花期?也许就算是至理学会的首席也无从明了,更没有哪一本字典能查得到。
而接下来的事情,不过是水到渠成。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