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初春似乎比往日要冷上一些。威帕锡卡嘉安清晨的空气甚至能称作寒冷,拉维恩感到自己的鼻子似乎浸入了冰水中泡过,冷冽的尘土味空气直达肺腑,刮得他想要瑟瑟发抖。而他的心情也如这寒冷的清晨一样,不快得令人难以忍受。
伪装成一对旅行者,他与珀雷走进了旅馆,店主人是个面容祥和的老人。她一边登记,一边颇有些意外地抬眼瞧了瞧他俩。“两位居然是兄弟,看起来不是很像啊。”
“大家都这么说。”拉维恩微笑着回答,他似乎听到背后珀雷咋舌,轻巧将话题转移到了地上在主人脚边摊着肚皮的狗,“您家的狗好粘人啊。”
店主轻轻用脚尖踢了踢打呼的狗,它便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围着主人打了个转儿。“哎呀,狗都是这样的……您家的不听话吗?”
“野性难驯。”拉维恩笑了笑,接过了钥匙。
房间顶多算是干净整洁,他们倒是都不在意,反正原本来到这的目的就不是为了住。屋内依旧有些冷,珀雷倒是完全不在意,进门后便开始解开自己的外套,将它随手抛在床边。
拉维恩没有动,他凝视着对方的背影,猎人背后有许多细小的伤疤,都是工作留下的。可是对方的动作越是迅速利落,他心里越是说不清地烦躁,他干脆走上前去,拉着对方的头强硬地吻他,放在五年前,这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猎人一言不发地任凭对方好似啃咬一样地亲吻,他们都没有闭上眼,拉维恩却觉得对方并没有在注视着他,或许是什么都没有看,或许是透过自己在看什么其他的人。
他想要注视的是谁?是他的胞弟,还是过去的拉维恩呢?
这个吻结束之后,他们才真正地面对彼此。珀雷抵住拉维恩的肩膀,拉维恩心中清楚,倘使现在他面前的是其他人,那么抵住肩膀的应当是猎人的枪口。这样的宠爱、信任令他渴望,也令他痛恨,他害怕没了那点亲情两个人便形同陌路,却也想彻底割舍去柔和的感情,换上更激烈的色彩,可是最终哪样都狠不下心,也怕哪样都攥不紧,只能不上不下地吊着。
“还没闹够吗?”猎人的声音嘶哑,他好似要比拉维恩还郁结,但不善言辞的猎人只能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干巴巴的单词。
只是人怎么能解释自己都不明白的问题呢?拉维恩自然什么都说不出口。
那些本想诉说的词语和句子在唇齿边化作了一声嗤笑,他用一只手按着珀雷的肩膀,让他坐到床上去。接着他故作镇静地为自己解开衣襟,“我说过,到我满意为止。”
“这是……”
“是不对的?还是罪恶的?我竟想不到分别五年你还会信仰之主,也学会了什么叫愧疚了。”年轻医生的声音骤然拔高,他恐惧着珀雷或许会点出他内心深处的真相,却也有着“终于来了”的诡异安心。医者难自医,拉维恩用刻薄的语气逼得珀雷微微偏过头、不愿再与他对视,可他对自己心中的病疮心知肚明。
将伤口埋得更深也只会让创口生出脓液,日渐腐坏,它绝不会自己愈合。
珀雷喜欢的是女人,柔软的乳房、微热的体温,他想要的与街上每个其他男人渴求的一样。而拉维恩却无法将自己心中的感情告诉任何人,流言会摧毁他的心智,教徒会迫害他的肉体……况且,他企望的心绪,也是他所逃避的。
坐在床边的珀雷这才记得他们之间还有一场交易,用一副慷慨就义的神色伸出右手去为拉维恩解开衣物,在对方微微推着他的肩、却也没直接拒绝的情况下含住了年轻人的阴茎。
珀雷全然当这是一场自己要挨的罪罚对待的,他紧皱着眉,努力回忆着自己会被取悦的地方,将对方的性器吞到近乎喉头的位置。拉维恩压抑着自己想要抓住对方头发在他口中抽插的冲动,只是把手放在他的头上虚扶着。
珀雷有些笨拙地吞吐着他的阴茎,平常的男人恐怕会为这种有些征服感的场面而感到快乐,年轻的医生到了这时候反而有些迷茫了,他为快感而战栗,可心中矛盾的空虚却丝毫未得到满足。
他想要的不是这个……不,他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个。爱与恨是截然相反的情感,却相同的激烈,与那些翻腾在他心中的脓液相比,那点情欲浅薄得不值一提。
“够了。”他将半勃的性器从对方口中抽出,勾出了一丝淫靡的体液。
他们的前戏不是太愉快。
珀雷握着医生想要用油膏润滑他下身入口的手,“你没必要做到这种地步。”他是这样说的。
“这又不是受刑,我没有那种爱好。”拉维恩的力气在常人中不算小,与猎人比起来就显得微不足道,他感觉手腕有些刺痛,只是刚露出皱眉的神情,珀雷就立即将他的手松开了。“况且如果不做的话我也不会很舒服。”
珀雷不想与他对视,只是僵持了半晌便转过身去,用爬跪的姿势对着拉维恩。
他讨厌这样的珀雷,自以为是年长者便试图用那些虚假的亲情对待他,逃避着拉维恩的希冀,自顾自地把所谓的好事全都一股脑地塞给他,却不过问他真正的想法。珀雷所追求的……他恶意的想着,这个男人想守护的拉维恩不过是过去的幻影,现在在他面前的才是真正的拉维恩。
纵然年轻的医生自己也是如此,只一味逃避,用尖锐言语去刺伤对方的同时欺骗自己。可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他将自己不愿直视的心声全然推到珀雷身上,用过于严苛的偏执回忆他们的过往——既然不愿以真面目相对,那为什么最开始要敞开门扉唤他入内?
拉维恩难以直视珀雷的目光,却不愿对方也不想面对他,仿佛再一次被背弃的年轻人恶意地用手指按压对方的敏感点,猎人却滴水不漏,身体紧紧崩成一张弓。
“你从来不会对我坦诚,无论是什么事情。”拉维恩惊异于自己此时还能用这种平和的语气说话,他本以为那被病态的愤怒充斥的心脏会迫使他吐出更可怕的毒液。而珀雷仅仅是用沉默回答他,只有他紧紧攥着床单的手才看得出他并非不为所动。
拉维恩了解他,珀雷的沉默有时是不屑回答,有时是无法回答,而他面对拉维恩的时候只会是后者。然而沉默只会助长年轻人的怒火,那股火焰沿着他的胸口慢慢爬上,直冲到头脑中,让他有种缺氧的错觉。
被体温融化的油膏被手指搅动得发出粘腻的水声,珀雷更用力地抓紧床单,好似要把那片布撕个粉碎,他的头也深深埋下去,有如这样就能避开他所厌恶的事情。
汗水沿着猎人精壮的身体缓缓滑落,它们缓缓描摹着珀雷脊背上的伤疤,倘若拉维恩愿意,他也可以伸出手去抚摸珀雷背上的伤疤,或许用这样的方法能撕开对方佯装无事的假面。只是他没有伸出手,分明他们要进行一场荒谬的性交易,却又可笑地拒绝肌肤相触。
“看着我。”他强硬地将珀雷的头扭过来,和他对视的一瞬间,珀雷立即转过了头去。
他不愿意看我。这样的想法令拉维恩像个被冷落的孩童似的委屈起来,不知好歹的欲望与怒火却进一步将理智逼退,他咬着自己的下唇,将自己的性器推入了对方的体内。
插进去的瞬间,高温的软肉推拒着异物的入侵,并不完善的润滑为双方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珀雷喉中传出一声被碾碎了的吸气声,他仿佛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如上次一样的情况,而是和奸。在他体内、侵犯着他的阴茎属于他视为亲生兄弟的男人,他早已经不是自己庇护的天真少年,甚至有了将他的兄长逼入绝境的能力。
“你为什么什么都不肯说,难道是惊讶于一直被你保护得好好的弟弟也学会了同性通奸的事情吗。”拉维恩觉得对方一瞬间肖似崩溃的压抑喘息有些可笑,他将自己的身体压低,性器侵入到对方身体深处,残忍地破开缠绕着他的柔软内壁,撞进他身体内部。“难道我渴望男人的肉体比杀人更加罪孽深重?”
珀雷的腿根颤抖着,那本不该是用于性交的器官被粗暴地使用,让原本微微勃起的性器也软了下去,可是拉维恩向来知道分寸,他不会让珀雷因为这个受伤流血。或许流血还好一些,他们能够相互欺骗自己这是一场侵略和掠夺,但他并没有。于是无论拉维恩说什么,他都只是垂着头不肯回应哪怕一句话,权当那些尖锐的词句是对他的审判。
拉维恩对他这副好似舍生取义的模样十分厌烦,他想要再说些什么,只是一味地吐露恶毒的言语究竟有什么意义?就算是沙包也是会回弹的,珀雷却只像一口深井,拉维恩无论扔进去什么都会沉默地接受,不会给出任何反馈。
一个不善于说出口,一个不敢于说出口,双方逃避着彼此的需求,于是情爱化作了痛苦、性事也变为了殉道。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滴撞击着玻璃劈啪作响,窗上的水滴凝聚成一团缓缓滑下,留下一条条如泪痕似的水迹。
这本来该是更暧昧一些的气氛,却在沉默中冷得肖似酷寒。他们分明已经是负距离,拉维恩却觉得哪怕是分别的那五年中,他们的距离也没有这样远过。
汗水沿着珀雷的鬓间流下,带着盐分的水滴流入眼中带来微微的刺痛,他背后的拉维恩青涩又凶狠地撞入他的身体,活像对他有什么仇恨,要把他杀死在这张床上才算满意。只是他们的动作太大,木床并不牢固,已经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若是拉维恩或他是个女人,这倒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他生怕拉维恩因这次媾合而被影响——或许,也是无法接受这种鞭笞继续下去,他自喉中嘶哑地说,“……轻一点。”
拉维恩仿佛是个聋子,他在想要听到珀雷的声音的时候没有得到回答,此时也就坦然做一位耳聋目盲的恶人。医师带着心中恶意的快感压在年长者身上,近乎凶狠地在他体内征伐。
猎人变成了猎物,他僵硬的身体细细地战栗,像一头被开膛破肚的雄鹿。在这样的情况下,对方如要撞进他五脏六腑的动作依然给他带来了快感。恬不知耻的身体令珀雷作呕,他用力地把头埋得更深,咬住自己的手臂,似乎在此时惩罚这具肉体就能假装已经享受同性性交的自己是为道义献身的苦修者。
“看着我!”这时拉维恩再次拔高了声音,他此时的声音带着喘息和鼻音,就与孩童时期独自流泪逞强时一样。珀雷不知为何就顺着他的意被翻过了身,阴茎在他体内残忍地研磨了一圈,令他哆嗦着用右手遮住了双眼。
年轻的医生又是欣喜又是愤怒地发现珀雷的性器并不是如他所想的毫无反应,而是已经完全硬了,甚至前端渗出了几滴液体。但……瞧啊,哪怕他从这件事中感到了快乐,他会被自己操到兴奋,也不肯做出哪怕一点回应。
“你有反应。”拉维恩面对着这具身体,对方身上布着细密的汗珠,穴口被油膏和体液搅得翻出白沫,就算是这样,他也不肯瞧自己一眼。“那么你在抗拒什么,既然是交易,就像你以前欺骗我那样,继续骗我啊?”
珀雷依旧一言不发,那点旖旎的气氛便荡然无存。于是拉维恩不像之前一样凶猛地抽插,反而缓慢却坚定地寻找对方的腺体,见到猎人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后,他对着那一点发起了进攻。
猎人颤抖得更厉害了,比起最开始的疼痛,享受到快感的肉体更让他无法接受。假使他真的是个信徒,这时候倒是能念诵着主的教导来忏悔。他是此时发生的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无从去坦白自己的罪孽——唯一能够聆听的人现在已经什么都听不到,也不想听他满口谎言的嘴唇中再说出什么火上浇油的话了。
他是让这一切发生的元凶。
在高潮的边界时,他仿佛出现了幻觉。他从指缝里看到房间每处角落里都藏着人影,他们走出来,对他发出笑声,对他在自己义弟身下呻吟的滑稽模样嘻嘻哈哈。“这都是你的错。”他们指指点点,掩着口对他嗤笑。
“你的人生中……到底有什么是真实的?”拉维恩还要对这神志不清的自惩者心中添上新的疤痕,他的汗水滴落在珀雷的胸口,让那已经泛起淡淡一层红色的胸膛轻微颤抖了一下。猎人的嘴唇张开又合上,依旧是不置一词。“你面对我,又有什么是真实的?”
过于若隐若现的记忆同眼前这两具大汗淋漓的交缠肉体一样逐渐模糊,需求的、梦想的都是早已抓不到手心中的那点温情的残影。
珀雷难以忍受地挥开手,无法对焦的瞳孔依然无意识地避开了拉维恩的方向。原本想要出言讽刺的拉维恩也骤然安静下去,他的双眼在珀雷那两根断指处停留一瞬,最终只是眨了眨眼,抹了一把眼角的细汗。
在这样对双方都堪比酷刑的交媾终于结束时,拉维恩长叹一口气,射在了珀雷身体中。珀雷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他清晰地感到了体内的温度,那点异样的感觉令他无法假装这只是一场噩梦。
他用一只手撑起了自己的身体,侧趴着将自己衣物中的烟拿出来,他的手快要拿不住那根烟,吸入肺腑的味道也比往日要苦涩许多。
淡淡的烟草味在狭小的房间中弥漫,混合着刚刚情事过后的淫靡味道,并不算什么让人舒适的味道。拉维恩整理好自己的衣物,见到雨已经停了,就走到窗边打开了窗。
初春不该这么冷的,拉维恩想。分明只是下了一场雨,屋内却冷得好比深冬了,明明刚刚出了很多汗,这时候又冷得让人发颤,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阵。
“……至少先告诉我一个名字。”猎人在他身后用嘶哑的嗓音说道。
“你会知道的。”
他在阴影中说:“你会知道的。”
辣死了,辣爆了。每一个字我都反复品读,余味无穷()
难怪是辣维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