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简陋的监牢里,罗什迪龇着牙撕开了一小部分绷带,血肉撕裂的剧痛对于现在的他已经不算什么了,不断从手臂往四周扩散的刺痛让他无时无刻不在折磨他的理智。
“那该死的木林家小杂种……”他深呼吸一口气,咬着牙根怒骂着。艾萨卡当初给他右臂那一刀,目的并不是当场杀了他,而是要让他好好体会什么叫“浑身骨头像无数只蚂蚁啃咬”一般的折磨,这是木林家世代家主的特有刀法,他们的佩刀也都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只要练成,一刀下去必定会砍伤骨骼,并给对方造成终生的肉体折磨,除非当机立断截掉受伤的部分,不然骨头的碎裂会顺着伤口处沿着骨骼延伸,最后导致全身骨骼碎裂。原本这套狠毒的刀法和木林刀的制作方法随着其家族的灭门而消失,罗什迪没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一个玄鸟山的小杂种在这个世界上活蹦乱跳,自己还一不小心挨了一刀,这口怨气闷在心里无处发泄,此时,只见一个狱警站在他的牢房前,旁边还拷着一个带着麻布头套的囚犯。
狱警打开牢门,把那名囚犯推了进去,上前解开了罗什迪手上的手铐,说:“稍后请跟我来。”
囚犯被摘下头套,乍一看居然真的与罗什迪有八分相像。
罗什迪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哼,这次算安全局那帮狗崽子走运。”说罢,便大摇大摆地跟着狱警走出了库尔斯克二级监狱。
二十分钟后,距离库尔斯克二级监狱不远处的山道上,一辆蔬果运输车缓缓驶进山道,在一阵颠簸后,终于停下。
“此处已远离监狱,请先生就此下车步行,越过山下小溪便有人前来接应。”带着蓝帽的司机将车锁打开,示意一旁坐在副驾驶位的罗什迪离开。
罗什迪压低帽檐,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突然掏出一把小刀,径直刺向司机的咽喉。只见这位司机一脸不敢相信的惊恐面容瞪着罗什迪,接着痉挛几秒,就不再动弹。罗什迪将他与自己的位置调换,扭转方向盘踩下引擎,径直开向旁边的山崖,而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听着运输车的坠崖声,罗什迪心情大好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紧不慢地朝目的地走去。
不远处的朝阳正缓缓升起,和煦的微光穿过树枝照进山中坑洼的道路上,林中的一切依旧如往常般祥和。
亚尼是被艾萨卡打开窗帘后投射进来的晨光照醒的,他伸手挡在眼前,看见艾萨卡已经穿好了衣装,走过来附身亲了亲他的掌心。
艾萨卡把亚尼的制服放在椅子上,说:“今天你该回安全局了。”
亚尼缩进被窝,闷闷地说:“我不想上班,好冷啊。”
艾萨卡笑了笑,摸了摸他露出来的脑袋,便走出了房间。
没过多久,亚尼还是屈服于从房门外飘进来的早饭的香气,他窸窸窣窣地爬起来,迅速地洗漱一通,得意的看着自己已经长了不少的头发,步履轻快地走向客厅。
“今天我从局里办完事儿就直接回我自己家了哦。”亚尼嘴里狼吞虎咽地吃着一份三明治,也不忘和艾萨卡说话。
艾萨卡递了一杯牛奶到亚尼面前:“你看看烫不烫。”
亚尼伸手摸了摸,感觉温度适宜,就一口喝了,他看着正不紧不慢吃着芝士面包的艾萨卡,问:“你要回桑遗吗?还是再在国内待一会儿?”
艾萨卡摇了摇头,说:“没决定。”
“那我先回局里了,不过我之后就暂时不和你见面了。”亚尼吃完自己的早餐,边往门外走边套上外套,艾萨卡对亚尼的打算表示了解,他们的确不应该见面得太频繁,甚至见面这件事都是十分危险的,一个安全局的在职警察,一个是雇佣杀手,怎么说都不合适。他看亚尼还是随意地把领带挂在脖子上,就站起来帮他把领带打好,顺带理了理他的制服:“去吧,路上小心。”
亚尼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艾萨卡看他一副春光灿烂的表情,哭笑不得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催促道:“快走吧。”
“好的,亲爱的。”亚尼迅速地亲了他一口,占到便宜后便溜之大吉。
艾萨卡愣在原地,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随后轻轻笑了一声。
原来就算感觉不到,可如果能真实感受到对方的心意,也是可以将空虚的内心填满啊。
埃里克一如既往早早地就来到了安全局,他一脸愁容地撇着嘴推门进到会议室,就看见亚尼双腿不雅地搭在桌子上,半张脸埋在衣领里打瞌睡,见到此情此景,埃里克不由得犹豫片刻,后退一步到门外,看了看门框上的门牌,确定上面写着“安全局高级会议厅”几个大字,才放心地跨进门内,走到亚尼座位后面,摘下帽子毫不留情地狠狠给了亚尼脑袋一下,把对方吓得弹了起来。
“哎哟!疼的好吗?!”亚尼揉着脑袋,一副委屈的小表情。
埃里克把帽子重新戴回去,朝亚尼竖了个中指:“你大爷的,回来也不说一声,我还以为看见鬼了。”
“有我这么帅气的鬼吗?”亚尼朝他挑了挑眉,又准备缩回大衣里。
埃里克抬脚把他搭在桌子上的腿踹了下去,没好气道:“哎哎哎,别他妈穿着一身制服还跟小混混似的行吗?你给老子坐端正点!”
亚尼无奈只好把腿放下来,但是这个会议圆桌的设计着实反人类,桌下竖着一块挡板让两条腿根本没办法大喇喇地伸直,只能端坐着,趴着睡压着胸腔又不舒服,他只好一手撑着脑袋,一边转着手边的笔玩。
后续渐渐有同事走进会议厅,纷纷无视了突然出现的亚尼,全部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每周的例行晨会都不过是总结上周事务,下达接下来的命令,对于亚尼来说枯燥乏味得很。这次会议就上周谢尔诺疗养院案进行了后续调查人员的指派,关于那位公然使用音律的感染者,警察厅已经先一步接手,闻说是朗万总统的命令,安全局也只能无奈干看着,这件事情也就此揭过。
例会结束后,金发的参谋长叫住了亚尼,示意他跟上。亚尼心下了然,便跟在他身后走出了会议室。
亚尼跟在参谋长身后穿过一道幽深昏暗的长廊,来到了一扇写着“安全局特殊情报厅”的门前。
“首长,亚尼·斯托克警官回来了。”参谋长在门外有规律地敲击三下,得到允许后,他打开门侧过身,等亚尼走进去后,便关上门离开了。
只见房内四周都是正在处理情报的特别警察,他们压低声音说着话,传递着一沓又一沓的资料,穿过忙碌的同事,亚尼打开房间里的另一扇门。只见昏暗的大厅正中央有一张圆桌,朝着门口的位置坐着三位年长的军官,他们的肩章与胸前的徽章无一不彰显着他们地位显赫。
亚尼进入房间后,收敛起了他平常那副不着调的样子,神情十分严肃冷峻,与之前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他走到圆桌前,并没有坐下,只是立正站着,朝三位长官敬了个礼。
右手手指并拢放在左胸上,左手背在身后,亚尼虔诚地宣誓道:“与霍克里加的光辉同在!”
霍克里加安全局局长列昂尼德坐在圆桌正对门的位置,抬了抬手,亚尼便恢复了立正的姿势,等待长官们发话。
“斯托克警官,你对此次行动有什么看法?”坐在右次席的长者沉声问道,他一开口,便让亚尼感到一股无形的威压。
“此次行动计划周全缜密,各位执行官也有很好的配合,保证了任务的完成。”亚尼神情严肃地回道。
“安全局为了调查这座疗养院,废了不少功夫。”左次席的长者右手按着太阳穴,语速缓慢地说着,“谢尔诺疗养院的资料库安全系统的强度在我们的意料之外,总共有五道防火墙,埃里克长官只黑进了三道防火墙,得到了关于非法监禁与体罚的资料与录像,而斯托克警官……”
亚尼微微地深呼吸一口气,心道,终于来了。
“……却得到了更深层的资料,才让这次的庭审得到了意外的逆转,关于资料的来源,请斯托克警官说明。”
亚尼面色严肃,语气沉稳地回答道:“属下为埃里克警官提供的资料,是我按照证人之一凯瑟琳提供的路线图,一路抵达了疗养院中枢,在一间专门存放资料的屋内搜索得到的,屋内存放着关于疗养院的相关合同,这些想必埃里克警官已经录入了证据库。在我的搜查中,发现在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有一个很小的移动硬盘,当时情况匆忙,我只能藏在了自己的身上带回。”
“警官你是如何获知其中信息的?”左次席的长者接着问道。
“在出逃时,属下遇到了三年前的任务目标,艾萨卡·莫兰。”亚尼语气依旧不慌不忙,神色如常,坐在圆桌前的三位眼中各自露出不一样的神色,只听他接着说道,“当时我受了伤,但意识是清醒的,虽然不知他为何会出现在那里,可他当时没有丝毫犹豫地把我救出,并进行了治疗。”
“随后他应是在给我换置衣物时发现了那块移动硬盘,自作主张进行了查看。”亚尼说到这,见右次席的长者的神色有些紧张,随即说道,“不过长官们放心,属下已经告知了他务必保密,他现在依旧对我保有信任,因此他答应了我的请求。如今硬盘里的资料也公诸于世,他也构不成什么威胁了。”
左次席的长者发声道:“你怎么能确定,他把硬盘里的东西原封不动地全部给你了?”
亚尼一脸淡然,仍然是一套公式化的语气:“因为据我对他这么多年的了解,他与亚瑟·莫兰先生一样,不是那种会做多余事情的人,何况这件事情于他毫无干系可言。这不也是当初我们和亚瑟·莫兰先生合作的原因吗?各取所需,互不干涉。”
只听见主席的列昂尼德局长一副低沉的嗓音,像是古龙的低吼一般进入了亚尼的耳中:“半年前,桑遗感染者案,你是否有觉得不满?”
亚尼很干脆地回道:“没有,长官,是属下失职。”
右次席的长者还想说什么,却被列昂尼德局长拦下了,三人压低声音议论了一段时间,列昂尼德按响了一个按钮,一位警官便推门走了进来。他正步走到列昂尼德面前,敬了个礼。亚尼听见那位局长说了一句:“把斯托克警官的军械拿来。”
“是!”那位警官得到命令后,便快步离开了房间。
亚尼听到那句话后,心里不免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什么意思!?
身后的门被再次打开,那位警官抱着一个铁质的长盒走了进来,将其放在了亚尼的面前,便行礼告退。
列昂尼德回答了亚尼心中的疑虑:“桑遗案与谢尔诺案中,我们都看到了你对安全局的忠诚,关于那位莫兰先生,如果再次遇到,继续监视,若能从他处获得‘目青’相关的情报,如实回报即可。”
亚尼站在原地,双手发麻,可依旧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么多年你的忠心安全局也看在眼里,只希望斯托克警官不要再重蹈覆辙,做出一些感情用事的行为。”
亚尼沉声回道:“是,长官。”
“‘兆命’今日便重新交予你,你的武器配给权也会在今天重新恢复,今后,必定不能再辜负组织的信任。”
亚尼应了,伸手拿起铁盒,在列昂尼德局长的示意下转身离开,他的手刚要打开门,只听见身后传来右次席长者缓缓说道:“希望斯托克警官记住,不要入戏太深。”
亚尼闭了闭眼,转身朝他行了个礼,道:“属下谨记。”随后便推门离开。
见人走后,右次席的长者忍不住朝列昂尼德道:“你就这么把那刀还给他了?”
列昂尼德看着亚尼离去的方向,眼神令人难以捉摸,道:“从那段录像上看,他这次的确受了不小的伤,虽然他现在依旧无法令我们完全信任,可这颗棋,我们现在还不能弃。”
左次席长者斜眼看了看右次席,道:“如果能利用那位逃亡在外的桑遗人,今后与莫兰家的谈判也许会更加容易些。”
听他们说完,右次席长者也无话可说,起身告辞,离开了房间。
TBC
!!!!!!!!!!!!!!!!!是你!!!!!!!二五仔!!!!!!!!!!!!!(??
也……也没有很二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