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亲爱的盟友,桑遗国的玄鸟神社。”此话一出,亚哲垂下眼,面色看不出喜怒,列昂尼德沉默着,眉头紧紧皱起,阿彻列夫不怀好意地斜眼看了一眼亚瑟,亚哲立马一个眼刀扔了过去,他见了,便冷哼一声,收回了目光。
“在战争合作期间,我们接触了玄鸟神社背后真正的当家人,木林淳木林先生,原本我们以为玄鸟神社不过是桑遗皇族用来招摇撞骗的宗教产物,没想到,在其背后居然还有一个如此强大且隐蔽的氏族,难怪在桑遗遭到入侵后,还可以凭一个小岛国之力抵御普洛兰海军那么久。”朗万的语气沉稳中暗藏着一股狠毒,似乎对他眼里原本如同蚂蚁一般的桑遗竟然有出乎他意料的战力而感到不满,“据我所知,亚瑟·莫兰同志,”亚瑟听闻,便看向他,“你的小姑,卡洛琳·莫兰在五年前便嫁给了这位当家人。”
亚瑟坦然回道:“是。”
朗万目光强势注视着他,用着听起来和蔼的语气说道:“战争结束后,你也可以回家了,别忘了多照顾照顾你的那位姑父,我们日后可少不得要仰仗他。”
那三人走后,房间里只剩下了亚瑟与亚哲。
亚哲呼出一口气,倒在沙发靠背上,亚瑟走到一旁,给他倒了杯水。
“谢谢。”亚哲接过,做了个手势,示意亚瑟在旁边坐下,“刚刚朗万元帅的话你不用放在心上,你原本怎么做你以后就怎么做。”
亚瑟微笑道:“刚刚你们提到的禁枪令,恐怕会让我们家族大部分人失业了。”
亚哲见他还有精神开玩笑,也笑了,不与他多说废话,直接问他:“刚刚的话题里,你想问什么便问吧。”
亚瑟沉思片刻,直接问出了他心里最大的疑惑:“为什么就凭我姑父,便可以震慑全世界的武装组织?”
亚哲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你知道不久前在普洛兰发生的朔列一夜之间万人罹难的惨案吗?”
“知道。”
“当天夜里,没有突袭,也没有任何武器使用的痕迹,那15461个人口,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死去了。”亚哲说到这里,眼里难掩悲痛的神色,“而15461这个数字,与当时普洛兰军向赤泷川发射导弹后造成的死亡人数,一个也不差。”
亚瑟听到此处,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亚哲垂眼继续解释道:“在国际会议中,木林先生的解释是,桑遗研发出了一种可以不需要抵达目的地,便可无视目前各国用来干扰导弹轨道的磁场,直达目标的新型武器。事实证明,他做到了。不过与事实不符的是,在我手下的情报员手里搜集来的情报里,根本没有什么新型武器。”
亚瑟皱起了眉头,疑问道:“那普洛兰人是怎么死的?”
亚哲深呼吸一口气,说:“你知道伊榭辛珀拉吗?”
“知道,与我们不是一个维度的生命体。”
“木林家的人暗地里在进行探寻如何与伊榭进行跨纬度沟通的研究,桑遗人真是一群科研疯子,目前世界上已知的能与伊榭进行直接交流的,只有他们的属徒,从来只有伊榭主动与人类沟通,没有人类可以联系伊榭的,”亚哲眼神复杂,“可他们找到了一匹,还引起了这匹伊榭对世界的注意。”
亚瑟感到有些恼怒,要知道,擅自接触高维度生命体的风险不是人类可以承担的,这一纪的人类,除了当年桑遗大屠杀的惨案,对于伊榭,可谓是一无所知,而正因为那起惨案,人类便一直对伊榭有着本能的恐惧。如今在战争即将结束时,那群桑遗人竟然又搞出了一匹伊榭,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亚哲注意到了亚瑟的表情变化,便将语气放缓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现在的情报其实并不完整,具体他们的实验已经到达了哪一步,我们无法得知,而且事情已经发生了,除了祈祷不要变得更糟,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况且——”
亚瑟看见亚哲对他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早已厌倦了与枪支弹药为伍的生活,能让世界上少一些这种东西,可能也算是好事吧。”
说完,他便站起身,朝亚瑟伸出手:“接下来总算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去喝一杯?”
亚瑟原本还沉浸在思绪里胡思乱想,看见亚哲心态如此豁达,也只好把刚刚听到的事情抛诸脑后,握住亚哲递来的手,站起身,同他一起走出房间。
一月后,霍克里加军按照条约,撤出了启择与普洛兰,后者也如约收兵,为期十年的第三次世界大战宣告结束。
亚瑟领着行李走出站台,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焦急的四处盼望的那人。他不由得露出一个微笑,大步朝对方走去,这时,对方也看到了他,激动地提着裙摆跑了过来。
“亚瑟!”
“黛西!”
亚瑟放下行李,紧把心上人紧紧地抱在怀里,久别的思念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两个人结束拥抱,深深地注视着彼此的眼睛。
“我很想你。”亚瑟眼神缱绻地望着黛西,摸了摸她额角的头发,“你还是如此美丽。”
黛西脸颊通红,害羞地避开亚瑟的目光,说道:“你……你倒是比小时候成熟多了,声音都变了。”
亚瑟笑了起来,搂住黛西的腰将她抱了起来,原地转了几圈,吓得女孩慌忙地紧紧抓住他:“别闹了!别闹了!”
亚瑟见好就收,趁她还在晕眩中没有反应过来,径直吻了上去。黛西反应过来后,也面带笑意地回应了他。
莫兰家院大门前,老管家带着一干仆人伸长着脖子望向正朝这里开来的轿车,轿车停下后,一名男仆走上前打开车门,亚瑟从先行探身而出,转身用手护住门框,伸出另一只手递给车里的人。黛西牵着亚瑟的手走出来,脸上的笑容是如此的甜蜜,原本苍白的脸庞也泛起了微微红润的光泽。老管家上前拎起亚瑟的行李,一行人随后进入了主宅庄园。
卡洛琳听闻亚瑟今天回来,早早地就着人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女仆过来告诉她大少爷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餐厅里同她的大嫂——亚瑟的母亲,一位风韵十足的启择女人,莫兰夫人谈论关于糕点的事。两人挽着手高兴地走向客厅,便看见亚瑟站在他父亲面前,身上的军装都还没来的及换。
“你还有脸回来。”莫兰家现任家主,弗兰克·莫兰满脸愠色,阴沉的脸色让整个房间的气氛乌云密布,“当年未经过我的同意就跑去当兵,你小子也挺有种。”
“我做什么是我的自由。”亚瑟一脸不卑不亢,经过战争洗礼后的身形挺得笔直。
莫兰夫人赶忙上前去攀住自己儿子的肩膀,面带微笑地说道:“回来了就赶紧去换身衣服吧,坐了一天的火车你也累了吧?吃完午饭就休息去吧。”
亚瑟在面对母亲时,神色便缓和了许多,柔声道:“好的,母亲,我这就去。”说罢,便不顾父亲的脸色,抬腿走出了客厅。
卡洛琳见亚瑟离开,便扶了扶额头,对弗兰克说:“你这是干什么呀,你儿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没缺胳膊也没少腿,不去门口接他也就算了,一回来就吵,大哥你幼不幼稚呀?”
弗兰克将手里的笔扔在桌上,依旧是生气的样子:“我还要去接他?!你知不知道当初他说参军就参军!分家那群人说的话有多难听?啊?”
“不就是说军队的狗腿子吗,那群嘴欠的人揍一顿不就完了?”卡洛琳冲他翻了个白眼,“依我看,莫兰家的分枝早就烂了不少了,找个机会清理一遍吧。”
弗兰克掩面止不住地咳嗽起来,莫兰夫人赶忙上前给他递上一杯温茶,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好受一些,卡洛琳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大厅。
禁枪令实行后,莫兰家的生意的重心便由无国界军火商人转为机械制造商,顺势洗白上岸,靠着原本的人脉与亚瑟在军队累积的军功,竟让这样的转型进行得还算顺利。有部分分家的人还惦记着私自贩卖军火带来的高额利润,都在其后直接被莫兰家主处理了,具体是如何处理的,那就不为他人所知了。
亚瑟与黛西的婚礼在战争结束半年后正式举办,这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分隔了五年时光,终于再次团聚,并在一个满是茉莉清香的仲夏夜里互相交换了戒指。
神父虔诚地念完冗长的誓词后,将手放于经书上:“之主祝福你们。”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两人面带掩饰不住的幸福拥吻在一起。
亚哲拿起酒杯与满脸通红的亚瑟碰杯,调侃他说:“没想到你这小子比我还早成家,真是后生可畏。”
亚瑟笑着一口喝光杯中酒,朝他笑了笑:“亚哲,你也很快会找到合适的人的。”
亚哲笑着用手给了他的肩膀一下,说:“我这种还不能退休的职业军人就算了,你好好珍惜你自己的幸福生活吧。”
亚瑟听完也哈哈大笑起来,亚哲看得出他今天是真的高兴,平常如此注重仪表的人今天居然能在婚礼上笑得如此放肆。他伸手看了看表,发现时间不早了,便与亚瑟告辞,离开了宴会。
一年后
这天夜里,屋外下着瓢泼大雨,雷声不住地轰鸣着。亚瑟起身将窗户关上,对着正靠在床上轻抚着腹部的妻子微笑道:“早些休息吧,我看这雨今夜是不会停了,音乐会我们可以改天再去听。”
黛西面色憔悴,眼神却依旧柔和:“好。”
一名女仆端着一碗热汤进来,亚瑟接过,用汤匙轻轻搅动着,黛西伸手抚上他的手,说:“这点小事我自己来吧,我不希望以后真的处处都要你照顾了。”
亚瑟也不坚持,把碗递给了黛西:“小心烫。其实,我依旧觉得太辛苦你了。”
黛西轻声笑了笑,说:“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我自己也想要一个孩子,等我们的艾维斯出生了,你也会喜欢他的。”
亚瑟心知妻子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却因为爱他而执意想要为他生育一个孩子,他所能做的,也只有加倍地疼爱她,才能回报妻子对他的爱。
这时,一名男仆敲响了房门:“亚瑟少爷在吗?”
亚瑟起身打开门,问道:“什么事?”
男仆说:“一名自称是希尔特将军的副官急着要见您,”随后压低了声音说,“看情况不太好。”
亚瑟脸色沉了下来,说:“我马上就去。”
黛西见他脸色不对,便问道:“怎么了?”
亚瑟对她做出一个笑脸,上前亲了亲她的额头,说:“临时有点事,马上回来。”
亚瑟见到那位满身是血的副官,立刻紧张地攀住他的双臂,问道:“怎么回事!是谁做的?亚哲呢?”
那名副官忍着剧痛,从衣袋里摸出一张染血的纸条递给了亚瑟,亚瑟赶紧打开查看,只见上面写着:“库尔斯克格拉哈尔林区,出现疑似非法入境持枪者。”
亚瑟将纸条收起,吩咐男仆将副官带去治伤,自己立刻回到房里,打开柜子换衣服。黛西见他神色匆忙,正想要问点什么,亚瑟便出声道:“我的好友遇上麻烦了,我要去帮他。”接着带上一把军刀与两支枪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到达林区后,亚瑟小心翼翼地寻找起亚哲的去向,大雨让路面变得泥泞不堪,虽然十分难走,却正好留下了不少行走的痕迹。在确定了方向后,亚瑟迅速跟着痕迹而去,可还没走多久,他便感到身后一阵杀气袭来,亚瑟连忙躲闪,避开了敌人挥来的那一刀,接着,在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敌人。亚瑟一边抵挡着正面的攻击,一边伸手掏出腰间的霰弹枪,凭着狙击手多年的经验,朝着树林中的一个方向开了一枪,一名敌人应声倒下。这时,手持长刀的敌人重重的往亚瑟脖颈处砍去,被他用军刀挡住了,却依旧不依不饶。亚瑟渐渐感到有什么地方不对,这个人,是在把他逼往一个方向!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声巨大的枪声响起——在某处有一名狙击手!亚瑟连忙闪身想要躲开,可终究是快不过子弹的速度。子弹从侧面擦过亚瑟的右眼,剧痛令他顿时失去平衡跌倒在地,第二枪随即到来,他躲闪不及,被击中了左臂。他忍着疼痛立即站起身躲到一棵树后。虽然借着掩体可以暂时躲避狙击手的追击,可持刀的敌人仍旧紧随其后。他挡开那人自上而下的一击,跑出掩体,到了另一棵树后,那名狙击手在这时也开了一枪,就这一枪,让亚瑟确定了那人的方向,当即毫不犹豫地收起军刀与霰弹枪,拿出带刺刀的步枪,一边躲避着持刀人的攻击,一边等待着一杆时机。终于,持刀人露出了一个破绽,亚瑟立刻用枪头的刺刀捅穿了那人的咽喉,接着一个干净利落的转身,朝着之前确定的方向开了一枪。随着一声闷响,亚瑟看到了那名狙击手摔下大树的尸体。他重新背起枪,走向那名狙击手,见他还在原地抽搐,瞪着眼睛看着他,亚瑟神情冰冷地看了他一眼,拿起军刀捅穿了他的胸膛。
确定没有活口后,亚瑟接着朝之前追踪的亚哲留下的痕迹跑去,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来到了一个石堆前。只见周围地上陈横着一个又一个的尸体,而亚哲,则垂着头,背靠在一颗染血的巨石上。亚瑟感到自己的双腿仿佛像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即使在战场上,他也从未如此害怕过,他快步跑向亚哲,扶住对方的肩膀,哑声喊道:“亚哲!亚哲!我来了!亚哲!”
他惊喜地看见亚哲缓缓微微睁开眼睛,额头不断流下腥红的鲜血:“你……你不该来……”
亚瑟见他还活着,二话不说就要将他扛起离开这个地方。突然,从树林里再次传来枪响,亚瑟咬着牙,立刻背起亚哲往远离枪声的方向跑去。
“亚瑟……我们……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义之师……”亚瑟听见背上的亚哲喃喃道。
“你别说话了!调整呼吸!”亚瑟冲他失声喊道,右眼看不见了,他只能靠着一只眼睛勉强辨认方向。
“哈……我恐怕是……当不了你儿子的干爹啦……对不住……”
“你在这种地方死了,才是真的对不起我!你以后不仅要当我儿子的干爹!还要做我孙子的干爷爷!你知不知道!”亚瑟语气明显慌了,这番话一说出来,亚哲本来忍不住想要笑,却撕扯到了伤口,猛烈地咳出血来。
“亚瑟……”
“你给我闭嘴!保存体力!”亚瑟已经许久没像现在这样失态过了,几乎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你记住……今后活着,一定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你的悲喜……他们会利用你的悲喜……找到你的弱点……”亚哲的声音愈发微弱起来,“你在那群人面前……绝对不能有弱点……”
亚瑟瞪大了眼睛,下意识问道:“谁?”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追兵的声音:“他们在那!开枪!”
亚瑟闻声立刻加快速度,带着亚哲想要跑出林区,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林外的一处悬崖边。追兵已至,正抬枪指向他们,亚瑟看了看大雨中漆黑一片的悬崖,笑着对亚哲说:“看来别无选择了。”话毕,便带着亚哲跳下了山崖。敌人没想到他会这么做,愣在了原地,随后领头人反应过来,喊道:“山崖下有条河道!去下游搜!”
液体灌入身体的窒息感差点让亚瑟晕过去,他左手死死抱住亚哲没有松开,随着迅猛地河流漂下,他终于找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立刻牢牢抓住。水流湍急,亚瑟原本拉住亚哲的左手因为伤口的撕扯顿时脱力,还好他反应迅速,险险抓住了亚哲的手腕。最终,他带着亚哲爬上了岸,猛烈地咳了几声,意识缓过来后,他连忙拍了拍亚哲的脸,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亚瑟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他伸手探了探亚哲的侧颈,扯开他身上浸湿的军装,将耳朵贴在对方左胸上探听。
亚瑟失神地缓缓直起身,呆愣地看着故友的尸体,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雨水重重地打在他身上,从心脏延伸到四肢地疼痛令他无法思考。
右眼的血液混着眼泪,随着雨水顺着脸颊流下。他大脑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明明战争已经结束了,明明销毁了那么多军械,明明……明明前一天你还同我说过话……
他双手不住地发颤,看着眼前的红发青年双眼紧闭,身上布满了刀痕与枪伤。
他之前说……那群人……
亚瑟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终于注意到,那些人持有的武器根本不是什么外国非法入境者会有的武器,而是当年禁枪令实行时,莫兰家为霍克里加军队提供的枪械!亚瑟跪在亚哲面前,捂着脸笑了出来,笑意越发止不住,他想,这是何等的讽刺啊——
勇敢的士兵没有在战争中被打倒,却死了在了自己人手里。
黛西站在主宅大门前,焦急的望向院外。
“少夫人,您身子不好,还是先进屋等大少爷吧?”一名女仆扶着她,劝道。
黛西摇了摇头,自从亚瑟离开后,她一颗忐忑的心就从来没有放下来过,那名全身是伤的军官到底说了什么,让他走得如此匆忙。她越想越害怕,便不放心地离开房间到门口等着。雨夜十分寒冷,亚瑟迟迟没有回来,女仆见她的嘴唇有些发紫,紧张地说:“少夫人,您还是先回屋吧!再这样下去!不仅是您!您的孩子也受不了啊!”
黛西听了,虚弱地点了点头,搭上女仆的手就要进屋,却刚一回到温暖的室内,就晕了过去。
亚瑟背着亚哲的尸体,找了一条十分隐秘的路线回到了莫兰家后院。正在后院小门处等着他的副官看到眼前的情景,眼眶顿时红了。亚瑟面无表情地将亚哲交给他,说:“秘密葬了,不要告诉其他人。”副官点了点头,带着尸体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亚瑟回到屋内,一名女仆看见他,吓得失声尖叫,亚瑟刚要出声制止她,便有一名男仆冲了出来,看见了浑身都是鲜血的大少爷,慌张地喊道:“少爷!你……你的眼睛!”
亚瑟淡淡地回道:“叫医生来,不要告诉其他人。”
男仆连忙道了一声“是”,刚要跑去找医生,又突然想起什么,再次慌张地跑回来,对亚瑟说:“少爷!不好了!少夫人难产!”
亚瑟这下顾不得自己身上的伤势,立刻让男仆带着他去到产房。
还没有走到门外,他就听到了妻子的哀嚎声。守在门外的莫兰夫妇与卡洛琳看到亚瑟带着一身血污快步走来,面色难掩惊涛骇浪。
“黛西!黛西!”亚瑟不顾身上的伤势,想要推门进去,立刻被弗兰克叫人拦住了:“你这是又干什么去了!来人!把少爷带去治疗!”
亚瑟想要推开仆从,朝父亲吼道:“让我见她!”话音未落,他只听见大脑传来“嗡”的一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亚瑟吃力地睁开眼睛,他感到浑身脱力,还有一股无法摆脱的眩晕感。失去了一半的视野,他失神地环顾四周,终于回想起来自己应该是回家了。守在一旁的母亲见他醒了,紧张地握住了他的右手:“好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黛西呢?”亚瑟哑声问道。
莫兰夫人一脸犹豫,避开了亚瑟的视线,他耐心全无,不受控制地提高了音量:“黛西呢!”
莫兰夫人被他吓了一跳,低下头,流下了眼泪:“医生说……只能保一个……我们选择了孩子……”
亚瑟甩开了母亲的手,猛地把左手的针头拔掉,掀开被褥走下床,莫兰夫人着急地想要拦住他:“亚瑟!亚瑟!我们也不忍心啊……”
“闭嘴!”亚瑟冲她吼道,“你们本来就不喜欢她!嫌弃她出身不好!要不是我坚持娶她,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让我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小姐政治联姻!现在她死了!你们都满意了是不是!”
“不是的!亚瑟!你停下!”莫兰夫人追出病房,抱住因为失去平衡差点摔倒在地的亚瑟。
弗兰克与卡洛琳闻声赶来,看见走廊上狼狈的母子。仆从们都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看见老爷来了,纷纷退下。
亚瑟看见父亲走来,抬起头直视他,眼神狠厉:“你满意了?”
弗兰克不置一词,只是冷眼看着他。卡洛琳身后牵着一个小男孩,正害怕地躲在她身后。
亚瑟自嘲地笑了,扶住一旁摆放花瓶的木柜直起身,朝她母亲问道:“孩子呢?”
莫兰夫人眼神犹豫,似乎不确定要不要告诉他,只听卡洛琳高声说道:“二楼三号房。”
亚瑟对她点了点头,冷漠地走过他父亲身边时,弗兰克开口道:“你要做什么?”
“我要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你敢!”弗兰克提高了嗓音。
亚瑟依旧没有回头,一步步地离开了他们。
不久后,莫兰家安葬了黛西·莫兰,举行葬礼时,参与葬礼的家属好友都泣声泪下,唯独死者的丈夫面色淡然,无悲无喜。没过多久,莫兰家少主亚瑟带着他刚出生未满月的儿子与一干心腹出走,离开了库尔斯克,从此不知所踪。
还要做我孙子的干爷爷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气氛呢!!!!!!
唉原来大哥变成这样是因为他的原因……好大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