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你是感染者吗?”亚尼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心里闪过一丝杀意,但也只是一瞬间,下一刻已然一幅困扰的语气回答道:“是……怎么了吗?”
老人听到他的回答,便再次点亮了油灯,冲他招手道:“跟紧我,要想赶紧活着出去,就善用你身为感染者的能力吧。”
亚尼露出一个苦笑,心想:虽说不同的感染者能够使用的调性都不同,可好在这老头和自己运气都不错,眼前的人看起来知道的不少,能够彼此利用一番了。
两人在黑色的隧道中行走了大概十分钟左右,来到一个分叉口,老头将油灯在不同的方向分别照了一阵,将亚尼带进了靠左的隧道中。
亚尼依旧手不离刀地跟在老人身后,问道:“您这是想要带我去做什么?”
老人头也不回,继续往前走着:“那东西,我也是在这找了许久才找到的,若我的判断没错,那应该就是这块精神领域的中枢了。”
“中枢?”
在昏暗的灯光的照耀下,一把插在地面上的雪白刀刃出现了在两人的眼前,亚尼仔细查看四周后,发现地面上还有一圈围绕着刀刃绘制的符文。
老人见亚尼发现了地面上的符文,了当道:“这些都是符拉夏语,老头子我一窍不通,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能不能正确解读它们了。”
亚尼接过油灯,小心沿着符文外围走着圈,开始解读这些文字。
“万能的之主,赐予吾永生与不死,
时间于吾却是那无情的牢笼,永世不得解脱,
目之所及只有孤寂、孤寂……”
亚尼反复思考着这段话的含义,解除精神系感染者的控制,最重要的就是破解他们意词中真正关键的那几个词,以特定的另一个词语相对抗,就能成功逃脱禁锢,但一般情况下没有条件去思考破解的方法,况且精神系的感染者并不常见,能真正发挥其音律的情况更是少之又少。亚尼同为精神系的感染者,当下面对这样的挑战,不免内心雀跃起来。
他回忆起曾经看过的关于符拉夏语以及玛歌嗣的书籍内容,按照地上文字的排列方位以及周围类似炼金术式一般的标记推断,关键词为是“无情”、“牢笼”、“孤寂”。前两个很快就被亚尼解开了,分别是“温情”与“钥匙”,可最后一个,他尝试了好几个词语进行吟唱,比如“喧嚣”、“欢乐”,都一一失败了。老人见亚尼发愁的样子,便问道:“遇到什么难题了?”
亚尼道:“老人家,一个人若是陷入无尽的孤独,怎么样才能得到救赎呢?”
老人并没有正面回答亚尼,只道:“人生下来便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从始至终便是孤独的,刚出生父母听不懂你大哭是为了什么,长大后就算会说话能沟通了,他人也不一定真的听得懂你话语中的含义。与其想要摆脱孤独的状态,为什么不想想,在什么情况下才会感觉不到孤独。”
亚尼听后,似乎回忆起了什么,随后再次吟唱了起来。只见地面上的符文随着吟唱的结束缓缓亮起蓝白色的光芒,一同汇进那把雪白的刀身里。四周随之刮起一阵狂风,亚尼立刻转身想要拉住身后的老人,却被一股巨大的引力先一步吸进了白光中。
“塞缪尔,汝是拥有控制所有事物生命力的伊榭,同时,汝也不会真正的死亡,就算汝的能量消失殆尽,也会永滞时空之中,这就是代价。”
……
亚尼恢复意识的那一刻,只感到浑身轻飘飘的,想要观察四周,双眼却像被固定方向了的照相机一般无法移动。他当下所看到的景象,让他忍不住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这里的一切都是完全的陌生,却又异常的熟悉——这个世界,满大街都在用符拉夏语!
突然,眼前的景象开始快速移动,不多时,定格在了一座雪山上的寺庙。这时应当还是夜晚,周围一片寂静,一盏灯光也没有,就在这时,附近传来一阵踏雪而行的脚步声。镜头随即移动到寺院门口,原来是一位穿着破烂棉袄的妇女,在这样恶劣的雪夜,她身上的那几件外套未免过于单薄了些。妇女附身放下了什么在寺庙的门口,朝院内拜了三拜,喃喃道:“希望之主垂怜你,原谅我,露拉的孩子。”接着立刻转身离开了这里。亚尼正想过去一看究竟,视野便立即移动到了妇女刚刚跪拜的地方。
那是一个裹着厚实棉袄的小婴儿,即使被那位妇女包得如此严实,那张裸露在寒风中的鼻头依旧被冻得通红。这时,亚尼看见从他的视角下出现了一双苍白得发亮手——准确的说是身穿白色锦衣的成年男人的双手,难不成之前一直是以别人的视角在看这个世界吗?
男人抱起婴儿搂在怀里,几缕银灰色的发散落在胸前,仔细打量过后,发现这个孩子有些过分幼小了,是早产儿吗?小孩的右半边脸布满丑陋的疤痕,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被遗弃的吧?亚尼心里正唾弃着刚刚那位匆匆而去的妇女,男人已经伸手推开寺庙的门,正要走进去,亚尼这时突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引力,接着,便像是当年上课打瞌睡突然惊醒一般,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亚尼第一反应就是往身后摸他的刀还在不在,摸到实实在在的刀柄后,便稍微放心下来。原本在不远处坐着的老人见他醒了,便走了过来,道:“别放心地太早,这地方是三重塔,我们依旧被困在里面。”
果然这地方没那么好出去,亚尼心想,不过,刚刚他看见的那些事情,是这精神领域的主人拥有的记忆吗?是伊榭?伊榭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塞缪尔……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等等……这,这不是当时在桑遗自杀的那个感染者提到过的名字在吗!?组织提到的善后,难不成……
老人见亚尼神色复杂地自顾自沉默在原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思绪:“你最好是在思考我们怎么出去的法子,时间不多了。”
亚尼疑惑道:“什么时间不多了?”
老人抬起自己的手臂,只见那双满是皱褶的手臂正在逐渐变得透明,道:“你自己的也一样。”
亚尼不由得瞪大眼睛,将双手伸到了自己的眼前,手中的血管与骨头已经隐隐约约能够透过皮肤看见了:“这是怎么回事?”
“这不重要,当务之急是找到属于这个地方的精神中枢,尽快离开这里。”老人语气不紧不慢,缓缓从腰间拔出一把猎刀握在手上。
亚尼这时才注意到,他们早已离开了之前那诡异的虫洞,所在之地换成了鬼气森森的丛林,不远处还有一座倾倒的鸟居。而他眼前的这位老人,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凛人。亚尼站起身,手搭在后腰的刀柄上做出一副随时战斗的架势,朝老人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什么知晓这么多情报?”
只见老人微微抬起头,完全不把眼前这充满防备的青年放在眼里,冷哼了一声,道:“霍克里加的走狗竟这般无能,安东尼·以利亚,我们三年前见过面,不记得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