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塞伦,喂!我说,你明明听见我叫你了吧?喂!塞伦!”
“……”
眼前,是一个小麦色皮肤的白发少女,不,就她脑袋上正竖着的猫耳来说,显然并不能称之为人类,一双气势汹汹的金色双眸瞪着自己,看样子颇为恼怒。
“莉莉丝,我说过了,你继承的伊榭能源里有足够多的知识可以为你解答疑惑了,不要总大呼小叫的。”
“我”似乎站了起来,沿着山路向上走去。
莉莉丝追了上来,跳上了“我”的后背:“塞伦!塞伦!我就要你说!修菲萨让你来教导我的!之前不是挺好的嘛!为什么最近你都不愿意搭理我了?你说啊,塞伦!对了,刚才的事情你还没给我解释呢!我脑子里的疑问一天比一天多!感觉头快要撑到爆炸了!帮帮我吧!塞伦!”
“我”叹了口气,抬起手精准地捏住了莉莉丝的后颈,将她用力往前方扔去,原本平整的地面因为莉莉丝的落地而生生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但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痛,连身上的灰尘都不拍一下,就爬起身抱住了“我”的大腿:“塞伦,我不管,今天你不回答我的问题,我就不放你偷偷下去!甚至还会向修菲萨告密!让那个老头子把你的能力全部封掉!”
耳边的猫叫声着实聒噪,“我”听着她的威胁,虽然心里仍旧没当回事,却停下了脚步,低下头看她:“一个个问。”
那双金色的眸子亮了起来,莉莉丝高兴地放开“我”的大腿,终于像个端庄的人类一样在我面前站好:“嗯,第一个,塞伦为什么要杀刚刚那个樵夫?”
“他看到了名方的钱袋,想要截杀名方,我不允许。”
“为什么不是名方做错了呢?财不露白,他不应该将自己拥有的财产暴露给那个樵夫,不然也不会遭到觊觎了呀。”
“那个樵夫坐在那里一个上午了,他的目光死死瞪着每一个在客栈结账的人,就算不是名方,他也会在别的目标离开客栈后找个机会谋财害命。”
“但是如果那个人不是名方,樵夫就不会死,对不对?”
“……”
“但是塞伦,你为什么后来又大费周章地替他把柴送到酒馆,最后将酬劳放在他家门口?”
“因为他母亲还在家里,需要钱治病。”
“但是砍柴的酬劳根本不够呀。”
“所以他才会盯上名方。”
“那是不是如果他要抢劫的不是名方,而是其他的什么人,就能皆大欢喜了?他得到了给母亲治病的钱,还不用死了?”
“不是的,被抢劫的那个人你我都无法确保生死,樵夫可能会害怕对方报官痛下杀手,而被杀害的人以及其亲属也会十分悲痛。”
“既然结果都会有人类感到痛苦,那你做的这些又有什么意义?”
“我不关心其他人。”
“但你会在意那个樵夫生病的母亲,不是吗?塞伦,你们人类真是口是心非。”
“我”冷冷地看着莉莉丝,问道:“那么,若是你呢,伊榭莉莉丝,你会怎么做?”
莉莉丝像是一个终于被崇拜许久的老师布置了作业般的学生,皱紧眉头认真地思索起答案来,过了一会儿,她说:“我会给那个樵夫一些钱,足够治愈他母亲疾病的钱,这样他就不会去谋财害命,母亲也不会病死了。”
“然后呢?他的母亲年迈了,迟早会离去,等到无药石可医后,你会停止给他钱财吗?”
“当然,反正给他也无用了,不是吗?”
“莉莉丝,记住,不要高估人性的善,更也不要低估人性的恶。你这么做的后果是,樵夫发现有一个不知名的人物给予钱财让他给母亲看病,遍寻无果后,会认为是天赐。起初,他会将你给予的全部钱财给母亲看病,之后,会将三分之一放进自己的口袋,最后,即使他母亲还有得救,他也不会将这些飞来横财用在他母亲身上——哪怕是一丁点儿,他会想,老人总是要死的,与其把钱财用在一眼看得到头的老人身上,不如拿去娶妻生子延绵子嗣……”
“那到时候!我就不会继续给予他钱财了!”莉莉丝愤愤地说道。
“嗯,樵夫那时候就会发现,天赐的钱财是给予他久病未愈的母亲的,那么,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让母亲‘活’下去,就算是只能躺在榻上喘气,为了不劳而获,他会用尽所有你无法想象的法子对待那个老人。”
“……塞伦,你这样说,让我感觉自己反倒像是给那个老人制造痛苦的魔鬼。”
“不,莉莉丝,人类就是这样活着的,永远在制造痛苦、经历痛苦、接受痛苦,我们伊榭所替他们做的选择,也不过是尽可能让痛苦减少一些,而痛苦的根源则来自于人类与生俱来的欲望。但人类的欲望是永远无法满足的。”
“那我们干脆就不要管他们好啦,反正无论我们怎么做,他们最后都会很痛苦。”
“确实,就这么放任他们互相争斗也对我们没什么影响。”
“塞伦,你真矛盾,你刚刚还为了名方杀掉了樵夫。”
“名方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不也是一双眼睛一张嘴,两只耳朵两条腿么?”
“……不。”
“他是不同的。”
“……名方,是我的欲望。”
–
亚尼的意识恢复时,首先注意到了身旁仪器发出的滴滴声,他感到浑身沉重无比,无法动弹。
先动右手的小指。
他这么想着。
无比漫长的三小时过去了,亚尼单凭着意志力,终于让那毫无知觉的小指动了动。
接下来的就好办多了。
等他能够睁开双眼,看清眼前的事物时,惊喜地发现艾萨卡毫发无伤地站在他的病床前,正将玻璃瓶中枯萎的鸢尾换成新的。
“啊……”他本想要大声喊出艾萨卡的名字,却发现自己的嗓子不知怎么,有些不听使唤。
艾萨卡立刻注意到了他的苏醒,望向亚尼的天蓝色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别着急,你的嗓子没有受损,只是太久没有说话有些生疏了,来,冷静下来,没事的。”艾萨卡在床边放置的椅子上坐了下来,握住亚尼的手,轻轻吻了吻。
“艾……艾萨卡……”
“嗯,我在。”
“你……还好……吗?”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温柔地望向他:“好,我没事。”
亚尼想要回以对方一个微笑,但刚要勾起嘴角,大脑中便突然一阵刺痛,方才梦中的场景在他眼前闪过,让亚尼不禁呆愣住了,低声喃喃道:“名……方?”
艾萨卡察觉到了亚尼的异状,立刻转头望向一旁的机器,确认亚尼的身体状态是正常平稳的。接着,又考虑到方才他皱眉痛苦的神情,便想动用属徒的力量给亚尼止痛,脸上的咒文刚要显现,就被亚尼拦了下来:“我……没事……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梦里的场景……在我昏迷的时候,能看到一些事情……但……有些想不起来了。”
艾萨卡放下心来,神色仍旧淡淡的,语气却极尽温柔:“你刚刚说的,是什么?”
亚尼仔细地回忆了一番,才肯定道:“名方,似乎是一个人的称谓,也可能是名字,有点像启择人的名字,也有点像桑遗人的……不过东方人的名字都差不多,我不大分得清。”
“黄泉名方?”
艾萨卡突然报出了一个名号,两人大眼瞪小眼愣在当场。
亚尼刚想问他黄泉名方是谁,只听门外传来一阵人声。
艾萨卡很快站起身就要离开,但牵住亚尼的手却犹豫了。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亚尼索性主动放开手,对艾萨卡笑了笑:“你还会来看我的,对吗?”
艾萨卡没有回答,却猝不及防地俯下身,吻住了亚尼。
–
霍克里加安全局的上将军奕泽·斯米尔诺以及安全局情报科的负责人埃里克·贝尔走进重症监护室时,本该因为看到亚尼苏醒而感到高兴,却因为对方那一脸淫笑的表情而转化为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
TBC
本来还在努力思考前面剧情的,看到最后那个【一脸淫笑】,我和两位长官一样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气恼哈哈哈哈……
亚尼能够梦到伊榭发生过的事?是接受到了力量么?我得去回顾一下前面的剧情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年轻人火气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