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wdown time
大纲:柏锐/长高 写作:不知名酷盖/长高 校对:A君
尤里·德米亚里科向来是个玩家。
他爱玩,也会玩,他玩起来可以三天三夜不合眼,除了烟、酒和咖啡什么都不往嘴里送,八个对家轮番上阵都消磨不了他的精力,其中一个还被他抓到出千。尤里最恨出千,他把那个倒霉鬼的食指用一个烟灰缸碾了下来。虽然这都是他年轻时候的传说,但年过四十的尤里依然是个危险人物。他的暴脾气没有随着年岁增长而减少,而是和德米亚里科帮的势力一同蓬勃生长,如今这两者都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
尽管早已从玩家变成了庄家,尤里依然天性难改。他每天都会亲自到手下的赌场里晃悠几圈,时不时再上手赌几回。玩得高兴时,他就拿根雪茄出来抽——从那传说至今仍装着一根食指的雪茄盒里。
对赌场的营生来说,周五晚上总是最忙碌的时候。那天,尤里到场格外得早,酒保刚领了一箱新的朗姆,赌场里的小工还在墙上贴着报纸。
“好了你们这群吃闲饭的,动作快!”他大吼一声:“捷杨娜,法拉,招呼好客人。杜妮娅莎就是这么教你们的吗?屁股耸高点!加西里,先备三瓶杜松子酒。别磨磨蹭蹭的,苏拉塔,你用的是口水吗?报纸给我粘牢了!”
最后他一巴掌拍在小工的脑门上。年轻人一个哆嗦,手上的报纸飘飘悠悠落在了地上。尤里哈哈大笑着给自己点起一支雪茄,坐下来欣赏年轻人手忙脚乱地捡起湿地板上的报纸、鼓着腮帮子想把它吹干的模样。这小子欠几分稳重,但有股机灵劲儿,也够听话,自从尤里给他取了这个“流浪猫”的绰号,就再也没听到他应过自己的大名。
“珍惜点,这恐怕是最后一期马特维周报了。”老鸨杜妮娅莎吃吃地笑着,她斜坐在自己的老位置上,一边朝尤里抛了个媚眼。
“什么?”尤里问。
“自己读读吧。”杜妮娅莎朝墙上的贴好的报纸扬了扬下巴。
马特维子爵的脸在头版头条上朝赌场释放着阴郁的目光,似乎在对自己出现在这样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表示抗议。
“子爵因政治获罪,将流放至古拉格,”尤里一字字念出头版的标题,“蠢脸一张,可惜了他出钱的这份报纸。”
门框上的铃铛“叮铃”地响了,打断了尤里准备发表的一大段政治见解,他为此吸足的一口气只好变成了一个长长的叹息。散客开始陆续上门,他们装作漫不经心地踱进木门,好像自己只是在饭后散步时无意中踏进这里——噢,还是别戳穿的好,就让他们找个位置坐下吧,他们会从最不起眼的小钢珠开始输光口袋。
最后一道阳光消失在街道上时,赌场适时地燃起了灯。大厅里满是笑声和叫骂,气氛热烈非常。尤里站在大厅里,一边欣赏自己奋斗半生挣出来的这方天地,一边四处搜寻自己的几个熟客,想找他们玩上几盘,但一个陌生的面孔吸引住了他的视线。
那是个穿黑色大衣的男人,不玩,也不蹭酒喝。他缩着肩膀,双手攥着顶软毡帽,看样子他进来没一会儿,身上的冰渣还没化掉。男人东张西望地在找些什么,一个端酒的侍者路过他身边,被他一把拦住——尤里没动,他不觉得这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有胆子找茬——他和侍者悄悄说了两句什么,那侍者犹疑地看向这边,然后点了点头。
“那只黑耗子和你说了什么?”侍者走过来的时候尤里抢先发问。
“他找先生您。”侍者毕恭毕敬地弯腰,“他说,他找这里的负责人有很重要的事。”那个年轻人站在原地,看到尤里也在看他,慌忙朝这边行了个礼。
“叫他跟我来这边。”尤里说,拔腿走出大厅。
短短几分钟之后,两个人都坐进了一间内室。尤里在办公桌后坐下,等着年轻人说明来意。年轻人却先向前探出身子,取了一张尤里桌上的《马特维周报》,他只瞧了一眼,又把它放了回去,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长出了一口气。
他把毡帽摘下来,不停地拽着帽子边的绒毛,言辞恳切:“既然您已经知道这件事,我也不需要装腔作势。”
尤里稍微挑高了自己的眉毛,他伸出手示意这个年轻人继续说下去。
“我的父亲是……马特维子爵。”他说出那个名字,谨慎地观察尤里的反应,“我没有继承他的姓氏,原因您可以想象。”
尤里欠起身取过那张报纸,来回比对着子爵和面前年轻人的面孔。注意到尤里毫不掩饰的目光,年轻人慌忙把抹鼻子的手拿开,好让他看个仔细。
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搞出一两个私生子不是什么新闻,这家伙更是和他父亲的长相如出一辙,尤里把报纸重新放回桌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年轻人像获得大赦一样,右手又回到了鼻子上一个劲抓挠:“您也看到了,这张脸就是名片,陷害子爵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和母亲的。我们需要动身去托缇尼昂,越早越好。”
“越早越好”尤里重复,“你需要通行证,还有钱——得是现金才行。你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对不对?”
“我母亲名下有马特维送的一两个庄园,他不许我们卖了它们,我担心它们很快会被查封所以……您不会白白帮忙的!”年轻人陡然提高了音调,声音发着抖,他可能这辈子都没和尤里这种“暗处”的人打过交道,“您可以分走两成、三成作酬金,一半都可以!”
尤里“咔嚓”切掉了雪茄头,烟丝在火中变红又落下灰,他看着面前这位年轻人一直在不停擦拭自己鼻尖上的汗珠,在他没把自己的鼻子擦掉之前,尤里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对托缇尼昂不是很了解,不过听说那是一个美丽的去处。”他站起身同年轻人握手,“德米亚里科帮一向是时运不济之人的朋友。喂,来人。”
他拉了一下办公桌前的绳子,清脆的金铃晃了晃,不一会儿,那个贴报纸的小工就拎着一个手提包走进来了。尤里把手提包打开,里面是五百霍伊,他把这些钱放在年轻人面前,同时从大衣口袋里拿出钢笔和一张简单的登记表,要求填写他的姓名,地址,房产证的登记处还有其他的一些具体信息。
年轻人愣了一下,他不太好意思的把帽子放在一边,随后在表格上写下桑杰斯穆拉·库巴尼西——现在马特维这个姓氏就像一场鼠疫,他们不想留下一丁点沾亲带故的痕迹。
“很好,桑杰斯穆拉——谢缪,”尤里亲昵地喊着年轻人的名字,把那张表格塞回手提包里。他继续说:“剩下的钱,我们可以为您用不记名债券来抵押,您大可放心,这些东西在普洛兰一样通行。只不过,把这些钱洗干净需要点过程。你赌过吗?”他看起来心情不错,没有注意年轻人皱紧的眉头,又或许他注意到了,但这实在是无关紧要。
谢缪嚅嗫着回答:“只赌过一两次……我会玩贝卡拉。”
“哦,你会喜欢这里的赌局的。”尤里拍拍年轻人的肩,一边指使着小工把手提包交给房间里的保镖,或者说,德米亚里科的暴徒,“让‘老手艺人’开张通行证过来,另外去库巴尼西府上逛逛,我们今晚就得把房子收回来。”
暴徒们鱼贯而出,谢缪跟在尤里·德米亚里科身后,他取下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这双眼镜有点年头了,苏拉塔向他搭话:“不舒服?”
谢缪迅速把眼镜戴好,他看着尤里不好意思的笑笑:“有点不太适应。”
等他们回到大厅时,赌场里已经挤满了人。穿着暴露的小姐为每个大汗淋漓、输得头昏脑涨或赢得满面红光的赌徒递上冰镇的杜松子酒。
谢缪看起来像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似的手足无措,尤里仿佛看出他的局促,打开了包厢尽头一扇不起眼的小门,让苏拉塔把这位年轻人迎进去。
穿过一段漆黑的走廊以后,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间装饰得十分有品味的房间,家具陈设和谐优雅,屋子里有大理石砌成的壁炉,影子如丝绸般晃晃悠悠。
房间里的荷官正在收拾纸牌,穿着合体的黑色晚礼服冲他微笑,尤里拍了一下手,他说:“欢迎我们的新晋玩家。”
谢缪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唾沫,他的心跳得非常快。小工问也没问就给他倒上了一杯纯麦威士忌,邀请他坐在深色的皮椅当中。
“既然你玩过,就简单得很了。”尤里把手亲密地按在谢缪的肩膀上,“你今天就忘了所有烦心事,在我这儿玩个尽兴吧,就当是我们成为朋友的小小庆贺。”
谢缪想从座位上站起来,又担心惹尤里不快,一副坐立不安的样子:“这是……?”
愚钝。尤里在心里撇了撇嘴,做这行最怕遇上蠢货,你需要把计划事无巨细地给他们解释一遍,能说的不能说的通通说给他们听,到头来还是保证不了他们不惹麻烦。
“您很有眼光,选贝卡拉来玩。”在一旁默默码筹码的年轻人突然开了口,“规则简单,只要有一点点运气,哪怕是新人也能赢到钱,我看您今天的运气就很好,德米亚里科先生怕是要大出血了。”他缩起脖子笑笑,为他末尾这句不太恭敬的俏皮话向尤里讨饶。
尤里当然不会责怪这个机灵的小家伙,他大笑着拍拍谢缪的背:“我希望最好不是那样,不过说真的,我家的场子似乎总被新人占便宜,说不定不等你找我办的那件事有结果,你就已经拿到该拿的东西了。”
他使劲朝谢缪挤眉弄眼,那张蠢脸上终于露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年轻人这才明白过来他们要玩的是怎样的游戏。赌场是钱的游乐场,源源不断的纸钞和黄金在这里流进流出,来源和去向都难以追溯。他需要做的只是从金钱的奔流中舀取一瓢,完全合理、合法的一瓢,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人不能突然交上好运,一夜暴富的戏码发生在赌场最合适不过了。
谢缪在椅子里坐得安稳了些,他端起威士忌杯抿了一口,表示接受他们的安排。
尤里来到赌桌另一边坐下,他有段时间没干洗钱的活了,场子里其他人恐怕也有点手生——他看见荷官在和年轻人咬耳朵,他知道这懒女人又在教唆苏拉塔顶她的班,小工点头哈腰,好像她才是他的上级——尤里心中无名火起。
“苏拉塔!”尤里提高嗓门吼道,“放下那副牌,给我上这儿来!”
小工像被烫了一下似的跳起来,纸牌落了满桌。尤里用指节使劲叩响桌子,叫他别管那些垃圾,立刻、马上听令。
“你来替我玩。”尤里把年轻人按在椅子上,流浪猫有点惶恐,他想从尤里手下挣扎着出去,尤里却没有松手。
“有什么关系,玩就行了。”尤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他拍拍小工的肩,自己陷进墙边的皮质沙发里。
他们玩起了贝卡拉,四副牌洗在一起,各抽四张,可以盲换最多两张,最后比起谁的牌点数更接近九。
牌局进行得不愠不火,谢缪手气时好时坏,他先是小输了几笔,又在他的信心消散殆尽之际恰到好处地赢了回来。他擦掉额头和鼻尖的汗,对众人的恭维报以谦逊的苦笑——新人的狗屎运,他嘟哝道——但注下得一笔比一笔大。
他已经沉溺其中了。尤里轻而易举就能看得出赌客的颤抖是因恐惧还是兴奋,他已然忘了自己在干什么,忘了这场赌博只是把钱洗干净的过场,赌客把纸牌在桌上摔得叮咣作响,嘴里叫着“就你了”“给我个3”之类的字眼。不摔纸牌的时候就玩筹码,他把小圆片在手里玩出各种复杂的花样,眼睛不离牌桌,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扮演自己想象中的老赌棍。
尤里低低嗤笑,谢缪倒不是不谨慎,但即使这样也足够令他完全膨胀起来了。他赢得并不顺利,和对面玩得有来有回,这更让谢缪笃信胜利都归功于自己的赌技。要不是他马上要走,尤里一定会把他写进肥羊名单里。
造出这只肥羊的人也功不可没,这场牌局从头到尾都被桌子对面的小流浪猫一手掌控。何时赢牌、何时放水,把一场戏做得十足精彩。苏拉塔在这儿工作有段时日了,可尤里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他好像一摸牌就知道它是什么。也许他记得牌面上的磨损,又或者是触感、重量——“我也说不出来,只是凭感觉”——当有人问他的时候,他就摆出一脸谦逊又苦恼的笑,反倒闹得对方不好意思起来。谁肯把自己的看家本事暴露出来呢?谁又能为这个责怪一个小心翼翼讨生活、还冲着你笑得怪可爱的小流浪猫呢?
夜已经很深了,牌局在胶着里拉拉扯扯。尤里打了个哈欠,从银质雪茄盒里抽出一支雪茄来。注意到老板困了,流浪猫颇有眼色地说:“我们就到此为止,押上全部吧。没问题吧,德米亚里科先生?”
尤里摆摆手让苏拉塔自己决定,自己向后一靠,眯起眼睛考虑起了给他加工资的事。流浪猫聪明伶俐,识人眼色,尤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把他和自己的侄子作比较,哪怕后者已经快当父亲了。那是个颐指气使的混蛋,自以为胜过了他的叔父,把整个德米亚里科帮收入了囊中。他想到这不由得哼了一声,年轻人或许以为他着急结束这场赌局,开始全心全意看着牌桌。
谢缪此时正赢得顺手,听到苏拉塔这么说就连忙把那一堆筹码推进了桌子里,连同那五百霍伊。他喝了一杯又一杯的威士忌,酒精会让人开心也会让人脑子不够清醒,而这正是赌场从不供应啤酒的原因。
“是该结束了,我全跟。”他朝对面微笑,像是稳操胜券,有什么好顾虑的呢?从一开始这就不过是场戏而已。
苏拉塔的手指在自己的每一张牌上都仔细抚摸,就像对待他心爱的情人。他的天赋展露出来,他微笑着从谢缪手里抽走了两张牌,然后掀开——九点。
牌桌上一片死寂。
尤里意识到有什么意外发生了,他从沙发里欠起身,暖黄的灯光让他有点睁不开眼。
谢缪猛地跳起来,踢翻了椅子奔向牌桌另一边,他脸色煞白,拎起苏拉塔的领子,震怒地大叫:“你在干什么?……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怎么回事?”尤里终于赶走睡意,来到牌桌边查看情况。他看到苏拉塔摊出来的牌,也倒抽了一口冷气,他把谢缪赢了个底朝天。“怎么回事!”尤里又重复了一遍,“你忘了我们的安排了吗?”
流浪猫只是又露出他那可怜兮兮的微笑,他缩起肩膀,从下往上看着尤里,为自己的自作主张半是求饶半是邀功。
啊,尤里醒悟过来:这赌局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圈套,只不过不是为了让谢缪脱身,而是把他栓起来的圈套。
已经垮台的私生子,让人心颤的房产证,尤里完全可以全部吞没,不用为那两三成的酬金大费周折,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的。一个势单力薄的谢缪,没有任何规则再站在他这边。
尤里撕掉了为年轻人服务的假面孔,他用一只手掰开谢缪拽着苏拉塔领子的手,另一只手毫不客气地揍上他的鼻梁。谢缪踉踉跄跄地退后两步,捂着脸难以置信地望着赌场的老板。
“你们……你们骗我……”
尤里理理衣服:“够了,库巴尼西先生,愿赌服输。如果没有筹码,您就要离开了。”
谢缪刚才还在云端飘浮,转眼之间就被狠狠地打落下来。他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像石灰,眼睛却越来越红,猝不及防地,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枪对准了赌场的小工,“把钱还给我!”他吼道。
——砰!
下一秒他就躺在地上,脑浆溅到碎花壁纸上,门外的喧嚣一刻没停,众多赌客仍沉浸在喧闹之中。只有苏拉塔在尖叫,这个年轻人双腿发软摔在地板上,惨叫着远离身旁的尸体。
“德米亚里科先生,德米亚里科先生!他……”
“他死了,嚷嚷什么?”
德米亚里克黑帮的二把手正仔细擦拭还冒着硝烟手枪,“杀人的时候不需要说致敬词,怎么?修道院连点社会生活也没教过你们?”他总结道,然后看着对着谢缪缺了半个脑袋的尸体发愣的年轻人,戏谑地说:“骗人的时候很聪明,苏拉塔,怎么这时候就那么傻了?”
苏拉塔这时候好像才明白过来,他颤颤巍巍地跑到柜台扒着冰桶干呕了好几声。尤里让手下把尸体抬走,丢给苏拉塔一条毛巾:“快回去换身衣服。”
把年轻人赶出包厢以后,尤里回到自己的办公桌点了根雪茄。他心情好极了,今晚这场意外让他尽兴享受了一番,只等收房子的下属带来好消息,今天就可以圆满落幕了。
“德米亚里科先生!”走廊里响起匆匆的奔跑声,他派出去的其中一人冲了进来,一脸慌乱,“我们遇到麻烦了!”
尤里深深吸了一口烟,他希望自己有十个苏拉塔,这样就不用使唤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的蠢货了。
“什么麻烦?”他看着天花板问。
“我们到了您说的地方,管家让我们进去,我们说要见夫人,他就让我们坐下等……”
“说重点!蠢货!”
“马上就要说到了!我们等了好久,结果那家伙报了警!一大帮条子稀里哗啦地闯进来,我好不容易才跑了出来……”
“谁他妈管你怎么跑出来的,给我说重点!”尤里把抽了一半的雪茄用力扔到这个磕磕巴巴的蠢货脸上,“他们怎么敢报警?他们躲还来不及呢!”
“问题就出在这儿,德米亚里科先生。”下属嗫嚅着,“他们说,敲诈敲到马特维子爵身上,我们是想找死还是脑子不清楚……说实话我也不明白您这是为什么……”他见尤里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慌忙闭了嘴。
尤里看都没看他一眼,他在桌边来回踱步,低声念叨:“马特维……马特维,谁给他的胆子让他这么神气,他不是该在监狱里等着上路吗……”
猛然间尤里想起了什么,他一头冲出办公室,扑进大厅。那张该死的报纸还贴在那儿,头版头条那张蠢脸还在冲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皱眉头。他和他的私生子太像了,像过头了,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贴了撮假胡子,化了些电影特效妆。尤里揪住它用力一扯,早些时候另一班人贴的《马特维周报》露了出来,两张报纸的日期一模一样,内容却大相径庭,头版上净是些蔬菜涨价之类的破玩意儿。
“苏拉塔!给我把苏拉塔叫来!”尤里狂吼,“给我把那小杂种叫来!”
“先生?您刚才不是安排他回去了吗?”一个侍者怯怯地说。
“他回去干什么?我什么时候安排的?我让他回去了吗?说话!”
“他……”侍者被尤里揪着领子,声音发颤,“他刚才在收拾牌桌,他把牌桌上的东西都清走了,还有刚刚送到的通行证,包厢里到处是血,我就没敢多问……是他自己说的!他说他是跟着您干事的,是您让他保管那些东西,回家避风头的!”
尤里半天没有说话,大厅里不知什么时候也静了下来,没有一点喧嚣。
从头到尾都是那小杂种一手操办,他不知从哪找来个同伙,炮制出一张像模像样的报纸,把他的老板骗得一愣一愣。把他们领进最懒的那个荷官的包厢也是故意的,好让自己留在赌桌上,在最后背叛他的同伙,一人独吞。
“苏拉塔……苏拉塔……好啊,好个养不熟的野猫,那只斯杜瓦奇来的莱泽列!”半晌,尤里终于冷笑了一声,他把两腿打颤的侍者一把推开,“下一班去托缇尼昂的火车什么时候开?”
END
谁又能为这个责怪一个小心翼翼讨生活、还冲着你笑得怪可爱的小流浪猫呢?
老公心都化了
这计谋……啧啧,佩服佩服。对莱泽列有多狠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真的很厉害wwww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