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paro，一发完。
预警：无考据，无逻辑，OOC。
夕照下的鸟雀快活地鸣唱，拉维恩捧着刚摘的果子向林外走去，在快到边缘的时候，他似乎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他警惕地回过头去。过于茂盛的枝干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线，明暗交织中，挺拔的身影只距他一步之遥，来者在他面前停下，深邃的蓝眼睛安静地看向他。
“咚”的一声轻响，拉维恩向伊榭辛珀拉发誓，那绝对不是自己心跳的声音。
高大的男子弯腰捡起不知什么时候滚落在地的果子，轻轻放回他怀里，拉维恩显得有些无措，仰头看向突然出现在林中的陌生人：“谢谢，或许……您要吃一个吗？”青年的口音略带生涩，与清透的声线共鸣成奇妙的质感。对方毫不犹豫地接受了邀请，咀嚼果肉的脆响停下之后，虽然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拉维恩从那双眼睛里读到了片刻放松。
“很好吃。”他评价说。
于是拉维恩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跟他擦肩而过。
那个时候，他们还没有交换彼此的“名”。
拉维恩从未设想过他们的重逢是什么样子的——在看到浑身是血的男子之前。匍匐在他脚下的猛兽尸体说明了他刚才的经历，鲜血顺着他的左手指尖滴在地上，打出小小的漩涡。拉维恩有短暂的失神，随后不顾一切地跑了过去，他低低地说了声什么，伴着轻柔的祝颂声，莹绿色的微光在他双手间聚拢后覆上伤口，原本严重的伤势逐渐在自然的祝福之下复原。沉默如磐石的男子眼里微露诧异，空着的右手迅捷地拨开拉维恩柔软的黑发，看到尖翘耳轮的一瞬间，玩味的话语脱口而出：“精灵？”
被识破身份的青年惊慌地倒退一步，双手下意识掩住了耳朵，绯红从刚才男子触碰过的地方蔓延开来。拉开距离后，他的目光先投在了对方的左臂上，看到出血已经被止住了才舒了口气。“抱歉，我没有事先说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脸颊上的红晕还未褪去，“但是真的很痒……”
“该说抱歉的是我。”面前的男子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被那双静水深流的眸子注视着的拉维恩终于放松下来，他想开口却被对方抢了先：“珀雷。”
是……人类的礼节？拉维恩试着从记忆里寻找相应的部分，努力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珀雷先生……”他的话还没有说完，被珀雷猝不及防地打断：“珀雷。”
拉维恩的嘴角又弯了几分：“嗯，珀雷。”他调动声带和唇舌重复了一遍这个音节，随即报上自己的名字：“拉维恩。”
在当时口耳相传的故事中，山林最美的时候永远是夜晚——这是夜之女神的礼赠，吟游诗人和酒馆老板们如是说。而拉维恩看到踏着月色向他走来的珀雷时，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一点。
手上传来的触感冰凉而坚硬，拉维恩晃了晃容器，听到液体流动的声音，好奇地望向珀雷：“这是什么？”
“果汁。”珀雷替他把瓶塞拔开，补充说，“用林中的果实加工，以理现在很流行。”拉维恩浅浅地抿了一口，立即被那种馥郁的口感俘获，有别于刚采下果实的青涩气息，经过加工的果浆释放了经历日照的甜美。拉维恩满足地弯起眼睛：“人类的智慧。”
“人类大多数时候还很吵闹。”珀雷在他身旁坐下，“酒馆里常有人喝多了就开始找事，吵架、动手，或者醉醺醺地跳舞。”
“跳舞？”拉维恩轻声重复，他倾身把脸贴在膝盖上，偏过头去看珀雷，“可以……再给我讲讲么？关于跳舞的。”
“讲？”珀雷的眼睛里透出少见的温和笑意，“要试试吗？”精灵垂眼，纤长白皙的手指最终缠上珀雷的与其交握，初次磨合的舞伴绅士地拉他起身，两道身影在如水月光下一触即分。没有喧闹的哄笑和尖利的口哨声，当然也没有乐队或歌声的附和，这场舞与任何人经历过的都不同，伴随他们的只有星月、晚风和无垠的静默与温柔。
一舞终了，拉维恩抬头触及珀雷的目光，避开了眼。珀雷伸手，拨开他垂落的额发。
“下次有机会，要不要去城里看看？”珀雷的嗓音有些发紧。
“……谢谢。”拉维恩琥珀色的眸子回视他，“我很高兴。”
珀雷离开后拉维恩走到河边坐下，望向粼粼的波光。突然河畔的月影被击碎，女子美艳的面庞破水而出，向他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谢薇！”拉维恩惊喜地喊出来者的名字，谢薇蕾特把指尖的水珠弹向他算作回应，转身靠在岸边，纱状的紫色尾鳍在河面上展开，任由月光流泻其上。她的长发也是与鳞片同样的紫色，被随手挽成一个髻，有几丝垂落在光滑的肩上。她闭上眼睛，开始歌唱，人鱼充满魅惑的音色随河流传开，整个山林似乎都为之寂静下来。
谢薇蕾特，即使在向来以歌声动人著称的人鱼一族，她也应是其中的佼佼者。拉维恩和她的相遇纯属意外，现在他们都默契地不会提起。
任何人，或者说任何“个体”，都有不可触及的秘密。
一曲结束，谢薇蕾特睁开眼睛，歪头看向拉维恩：“致时间指缝中的星。”
“很好听。”拉维恩真诚地赞美。谢薇蕾特微笑，手指捻起一缕碎发绕圈，姿态曼妙：“有心事？”
“算是？”拉维恩苦笑，“谢薇，你还是这么敏锐。”
“哦？”谢薇蕾特向他眨了眨左眼，她的美貌颇具成熟风韵，但有些动作仍透着少女般的俏皮感，“真少见。”
拉维恩低下头去，如果谢薇蕾特执意注视他的眼睛，就会看到其中盛满对稍纵即逝的怀恋：“确实……我也是第一次觉得……就像是……”他喃喃自语，低声说着意义不明的语义碎片。
“……就像是没有哪一条人鱼不向往大海。”谢薇蕾特截住他的话，这回她没有错过精灵被说中心事的片刻慌乱，“比起回答，你更不擅长的是提问，但是有些问题，在你想要问出口之前，心里就有了答案。”
拉维恩轻轻呼了口气：“也许你说的是对的……让我再想想。”他终于抬头看向谢薇蕾特：“不管怎么样，谢谢你，谢薇，晚安。”
回赠了他的晚安问候，谢薇蕾特的笑容在拉维恩走远后消失不见，她指尖拂过河岸上孤零零开放的花朵，叹了口气：“那家伙，怎么看也不像个普通人啊……”
珀雷的效率完全出乎拉维恩的预料，信誉颇好的赏金猎人——这是他对自己职业的定义——带来了宽大厚实的斗篷和看起来就很暖和的围巾，把拉维恩裹得严严实实，和轻装上阵的他看起来完全处于两个季节。
“有的地方很冷。”对于这些额外的装备，珀雷简单地解释。
拉维恩在河水中检查了自己的新形象，没有戳穿临时搭档不动声色的体贴。
酒馆里的光线即使在白天也是昏暗的，几个年轻男人无所事事地在角落里喝酒，靠着吧台打瞌睡的老板在珀雷和拉维恩进门的瞬间恢复清醒，双眼放光：“嘿，老伙计！”
在他们过来之前，法里斯已经动作熟练地排出一溜订单，用压低的声调欲盖弥彰地说道：“全都是S级。”然而珀雷没有理会他的殷勤，从角落里抽出了一张被压得很实的纸，上面的字母展现在三人面前，明明白白地写着“B”。
“等等！”法里斯一脸震惊，“朋友？这只是B级，这种难度的任务配不上您的身手，还是说——”他的目光终于分到了略显不安的青年身上，从他被遮掩得很好的装束上划过，惊讶的表情顿时转换成了恍然，余下的词句被他咽回了肚子，调用起另外一套说辞。
“当然，您的身手足以胜任所有任务。”法里斯转向珀雷，用咏叹调般的夸赞语气说道，“您和这位客人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这一嗓子把店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拉维恩手足无措，求救似的看向珀雷，珀雷没有说话，只是安抚地隔着斗篷握住了他的手腕。
门扇开合的声音昭示着新客的造访，来人的身形被一袭黑袍悉数遮掩，碧绿的澄澈眼瞳仿佛能映照出人的灵魂，散落在外的金色发梢缀满阳光。错身的瞬间，拉维恩注意到珀雷低声说了句什么。
“刚才那个人……”拉维恩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好久没有活跃的好奇心，“你认识吗？”
珀雷思索良久，缓缓摇头：“只是感觉熟悉。”
拉维恩又回头看了一眼酒馆的方向：“他的气息……很干净。”
“嗯。”珀雷仍然没有放开握住他的手，“法里斯一贯喜欢乱说，但是他没有别的意思。”
这是在……解释？拉维恩挑眉，珀雷叹了口气：“上次我遇到其他的人，他也是这么说。”
城镇到任务地点的路并不长，不过也足够他们消解掉这段插曲，看着任务描述的拉维恩跃跃欲试：“采集药草？我可以帮忙吗？”
“当然。”珀雷看向他的眼神里有某种不易被察觉的专注，“这是我们的任务。”
B级任务的难度不大，何况有赖于精灵血统对自然天生的亲和力，拉维恩采集的时候又足够小心，尽量不伤到植物娇嫩的叶片，很快他们就收集到了远超过任务需要的药草。拉维恩兴奋地向珀雷挥手示意任务完成，然后看到猎人大踏步地向他走来，带着皮具的手抚上他的脸颊，拭去不知什么时候沾到的灰尘。
在返回城镇的时候，他们在路边发现了一只受伤的——姑且称作为灰狼，拉维恩正想上前施展治愈术，却被珀雷拦住了，拉维恩转头看他，珀雷只说了三个字：“没必要。”
灰狼适时露出了——虽然不知道在那张毛茸茸的脸上合不合适——类似于无可奈何的表情，拉维恩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珀雷补充道：“狩犬。”
——为人类做事的非人类生物。
“真记仇啊。”生活不易，灰狼叹气。
听到通用的安缇语的时候，拉维恩确信了珀雷的判断，但他还是小声询问：“那可以留下些药草吗？”
珀雷做了个“请”的手势。
回到山林时已是日落时分，拉维恩担忧地看向珀雷，交了任务之后，猎人的脸色一直不算太好，他又一次确认：“真的不需要吗？”
珀雷摇头：“只是有点儿头疼。”
虽然不知道珀雷执意不让他治愈的原因，拉维恩还是尊重了对方的意愿，他踮起脚，微凉的手指触及珀雷额际，用轻柔的力道点按：“这样会好些吗？”
珀雷深吸了口气，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了，近到呼吸相闻，像是什么亲密行为的前奏，但是精灵的眸子还是一派纯澈。
“没事了。”他捻捻拉维恩的指尖，似乎想让他温暖起来，“我会再来的”。
拉维恩走到河边的时候，谢薇蕾特已经在了，披散的长发在晚霞映衬下闪着瑰丽的光，她回过头，深紫眼瞳里划过一丝狡黠：“约会去了？”
“谢薇。”拉维恩尽量平静地和友人打招呼，“今天很早。”
谢薇蕾特彻底转过身来，天鹅般修长的颈项上多了一串黑珍珠，是拉维恩从没见过的。
“很漂亮。”拉维恩想，他大概明白了谢薇蕾特这段时间在河湾逗留的原因。
谢薇蕾特的目光越过拉维恩，似乎在看什么，随即慵懒地微笑：“看来有人今天也收获了不少。”她突然靠近，在他耳边暧昧地低语：“记得追随你的心。”说完伸手抵住他的肩膀往后推去，借力跃进河里。拉维恩猝不及防地后退，撞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他身后的珀雷沉默地伸手，替他挡住四溅的河水。
人鱼咯咯笑着游远，天际最后一丝红也沉入水面，像是无声的预言。
在暗下来的环境里，拉维恩只觉得脸上发烫，他刚想开口，却被凭空出现的气浪生生掀得退后一步，整片山林的区域瞬间陷入仿佛被施加禁咒魔法般的寂静。他从不可靠近的压力里抬起头，强大而美丽的生物映入眼帘——
那是原本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红龙，包裹躯体的暗红鳞片在至暗之中发着微光，蓝宝石般的瞳孔中倒映着精灵纤细的身影。拉维恩刹那失神后伸出手去，声音微微发颤：“珀雷？”
天地之间万籁俱寂，他们无声地对视。红龙低下头，拉维恩终于碰到了他，龙下颌的鳞片有着不亚于武器锋利的边缘，稍有不慎就会割伤，但他现在只觉得心安。红龙低吟一声，原本的焦躁消弭无形，将身体放低到精灵可以攀爬的高度，拉维恩跃了上去，把脸贴在他冰凉的颈侧，他的低语消失在渐起的狂风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熹微的晨光洒在脸上，拉维恩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处在陌生的山洞中，身侧是熟悉的温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醒了？”珀雷的声音带了微哑，“欢迎来到我的巢穴。”拉维恩这才发现坚硬的“地面”并不是粗粝的石材，而是传说中龙类的爱好——无数的金币和宝石。他伸手捧起一把，又看着它们从指缝中漏下，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回头看向珀雷：“也就是说，这是你家？”
“家？”珀雷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凝视着面前眼睫弯弯的青年，“现在是了。”
拉维恩微笑起来，温柔的情感在胸腔中涌动，他紧紧拥住了珀雷，嘴唇贴在他还残留着鳞片纹路的侧颈，听见他带着克制的声音：“别闹。”
精灵带着盈盈笑意抬头注视连方才剖白都不甚直率的恋人：“你总不会吃了我。”
“那不一定。”
敏感的耳尖被含住，拉维恩失声轻喘，背上传来的力度像是要把他揉进怀里，躯体相贴间，他的呻吟也变得蜜糖般黏稠而甜美。随着隔音结界的展开，一切归于无声。
根据传说记载，红龙先生会好好守护他所有的珍宝。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