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整个下午都在补觉,外加上方才发生的一系列突发事件,亚瑟独自在房间中点起一根烟。
自从领养了塞缪尔后,他几乎不会在家里抽烟。可眼下,若是不借助尼古丁的效用,他根本无法冷静下来,去思考今后该怎么办。
甚至连塞缪尔进出房间时留下的血渍,他都没有力气去清理。
废了那么大工夫去模糊掉塞缪尔自杀过的痕迹,小心翼翼将他与研究所隔绝那么多年,竟然被那个拥有读心术的属徒一举摧毁——不,还不一定被摧毁了,听那个人的语气,他和所长乌列·克劳迪曼并不是一条心。虽然方才看到他被一刀捅穿了胸膛,可对方依旧敏捷的撤离动作,想必十有八九还活着。
毕竟,伊榭的属徒拥有比人类更强悍的肉体。
到时候对方再找上门时,自己该怎么办?亚瑟也清楚,双方的力量悬殊,自己并没有谈条件的筹码;而自己也无法在不能确保塞缪尔绝对安全的情况下,让那个属徒接近自己的儿子。
对方说的那句“头上戴着隐形三角头套的行刑者”,着实一针见血地狠狠戳到了亚瑟的痛处。他长久以来的确是以“无论如何都是无用功”的心态,去配合研究所的要求进行实验的,在道义上,亚瑟可谓是双手沾满了无数殉道者的鲜血。说没有丝毫愧疚,肯定是假的。
但和塞缪尔生活得越久,就越无法接受对方会离开自己这件事。与其说是塞缪尔在他的庇护下成长,不如说是亚瑟依赖着塞缪尔的陪伴。
自己的养子,已然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自己的世界中心,成为了自己的心头血。
逃么?能逃去哪?现在正值霍克里加内忧外患之际,边境正与启择打得不可开交,国内因为多年的战乱,经济民生一直是强撑着一口气。况且自己也不能抛下自己年迈的双亲,若是任由那些人对自己的父母下手,自己就完全是该下地狱的衣冠禽兽了。
此时,他听见门外传来塞缪尔行走的脚步声,在他房间的门口停下,却并没有听见敲门声。亚瑟等了很久,最后决定掐掉香烟,开门出去。
果然,塞缪尔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长衫,这件质地柔滑的衬衫长至塞缪尔的膝下,将他大半个身体都遮住了。也是因为房间里持续的供暖,他才能在大冬天只穿这么点。
对方低头看着延伸至房间内的血迹愣神,亚瑟开门后,塞缪尔被刺鼻的烟味熏得微皱起眉头,却也只是撇着嘴,不与亚瑟对视。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亚瑟一声叹息后,他猛地将已经有自己肩膀高的少年紧紧拥进怀里。沐浴乳的清香混杂着烟草的气味包裹着二人,彼此都有些恍神。
塞缪尔不知该如何反应,只能站在原地,仍由亚瑟抱着。
只听亚瑟语气带着叹息地说:“傻孩子。”
不知为何,此话一出,塞缪尔心里的委屈瞬间再次涌上眼眶,他死死咬住牙根,强迫自己不哭。
当恢复意识时,自己浑身都是鲜血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在被亚瑟领养前,塞缪尔就经历过一次,而就是因为那次的事件,他在故乡彻底成为魔鬼的代名词,被人厌恶唾弃。
他真的对发生了什么事完全没有印象了,他现在最害怕的,就是亚瑟因此也害怕他,抛弃他。甚至害怕到不敢面对这个人。
这样的自己,凭什么去爱他?又凭什么,能够拥有他的爱?
“爸……爸爸……”亚瑟听见耳边再次传来塞缪尔的声音,虽然其话语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亚瑟轻拍着塞缪尔的后背,柔声安抚:“没事,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没事了,我们现在安全了。”
他听见塞缪尔吸了一下鼻子,接着说:“我……我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没有丝毫犹豫,亚瑟语气坚定地回答道:“爸爸相信你。”
听着对自己最重要的人毫不犹豫地说出这句话,塞缪尔的这些年来压抑的感情终于爆发了,他开始口不择言起来:“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是不是杀人了……对不起……你把我送去监狱里关起来吧……这样我就不会伤害别人了……我害怕伤害到你……爸爸……不要讨厌我……求求你……不要讨厌我……”
亚瑟将他抱得更紧,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允诺道:“不会的……不会的,我不会讨厌塞缪尔的,这只是个梦,醒过来就好了,醒过来就好了。”
“真的?”
“真的,这只是一个噩梦。和你小时候的噩梦一样,你乖乖去睡觉,第二天醒来,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所幸这句话起了作用,塞缪尔逐渐冷静了下来。他回抱住亚瑟,再次开口问道:“这一切真的都只是梦里对吗?”
亚瑟语气极尽虔诚:“是的,你每次压力大时都会做噩梦不是吗?乖,去睡吧。”可他却感觉到抱住自己后背的双手收紧了。
塞缪尔深呼吸一口气,莫名其妙地突然发问道:“爸爸,你爱我吗?”
亚瑟心知是塞缪尔寻求安全感的又一个信号,便回答他:“爸爸爱你,我一直爱着塞缪尔。”
话音未落,下一秒,塞缪尔就踮起脚,吻住了亚瑟。
这一切发生地太突然,亚瑟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塞缪尔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他的身上,炙热的轻吻令一向禁欲的他有些头晕目眩,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却因为地上的血污,带着塞缪尔一起滑倒在床上。
两个人喘着粗气分开,塞缪尔双眼迷蒙,压在亚瑟身上,毫不掩盖其中痴迷地看着自己的养父。不等亚瑟把他推开,他又突然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亚瑟的胸口,喃喃道:“是梦也不可以……塞缪尔……不可以……”
亚瑟此时才真正确定,这个亲手带大的养子,对自己有欲望。
但是更要命的是,自己非但觉得不厌恶,反而有些——莫名的欣喜。
还没等他想明白,塞缪尔抬起头,与他对视,眼神中满是痛苦:“这真的是梦吗?父亲……这真的只是一个梦吗……我已经不明白了……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求求您告诉我,不然……我恐怕会犯下自己都无法原谅的错误。”
事已至此,亚瑟若是戳破这个谎言,那这房间里满地的血污,便又变得无法解释,塞缪尔会再次不可自控地因为内疚哭到大脑缺氧;但若是继续这个谎言,作为成年人的他,完全可以想象两人之间的会发生什么了。
自己时常同塞缪尔说的那句谚语:“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似乎在自己身上灵验了。
人因为圆一个谎言,往往不得不用其他谎言去掩盖。
而亚瑟的潜意识,已经先于他的理智做出决定了。
“儿子,这是梦。”
BlackIris《黑鸢尾》 Chapter 11 TBC
刚刚洗澡的时候不是又失声了么……现在因为以为是在梦里所以能讲话了?
亚瑟:这只是个梦,每个青春期的小男孩都要经历的那种梦。(bushi
失音症是心理疾病!克服了心理障碍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