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至七点,塞缪尔蓦地睁开了眼,当他发现眼前是亚瑟白色睡衣下若隐若现的锁骨,而自己还被对方搂在怀里时,身体立刻僵住,完全不敢动弹,甚至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亚瑟。
这是现实吗?还是我依旧处于睡梦中?他身上清香的沐浴乳味完全把我包围了,怎么办,我为什么开始发烫了?难道我又发烧了吗?这是发烧所导致的幻觉?
他再次将眼睛闭上,过了许久,依旧无法镇定下来,他停不住脑内的胡思乱想,在心里倒数十声后,塞缪尔缓缓睁开眼,发现依旧是那副景象,他轻轻叹了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直到他忍不住右臂的发麻轻轻动了动,亚瑟才像是刚醒来似的,用手抚上塞缪尔的脑袋,将他往自己胸口推了过去,柔声道:“早安,塞缪尔。”
感觉到怀里的孩子身体颤抖了一下,亚瑟便不再捉弄他,按住塞缪尔那边的被子轻轻起身,揉乱他银白色的头发,离开房间洗漱去了。
而独自留在房间里的塞缪尔,将头缩进了被子里,只露出半个红红的小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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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开车前往商场的途中,亚瑟向他说明道:“今天的目标是给你置办几套换洗衣物,顺便去学校注册,我联系了一位相交多年的老师,她答应我会额外照顾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怕你在学校受欺负。”
对于亚瑟的关心,塞缪尔下意识拽紧了身上的安全带,犹豫了一会儿他试图用手语同亚瑟说道:“不用给我特殊关照,我不会惹麻烦的。”
由于在开车,亚瑟匆匆瞥了他一眼,只看到“不会”的手势,内心便可以推测出七七八八了:这孩子,过分懂事,又太过拘谨,离让他放下心理负担怕是还有一段路要走。不过,自己的确是操心过头了,也许把他当做普通孩子一样地对待,才是对的。
然而考虑到同龄人之间的交流问题,亚瑟也想了一个解决对策:“你失音症的问题急不来,但慢慢治疗一定会好起来的。不过为了你和同学可以正常交流,等下会有一位叔叔和我们见面,不用害怕,他是好人。”
塞缪尔点了点头,用手覆上自己的脖子,轻轻地摩擦起来。
自己的确并不是天生就不会说话的,而是因为祖母的突然去世,从一开始的不愿意开口交流,变成之后的怎么也说不出话。亲戚们都将他这个拖油瓶扔来扔去,祖母的房产也被舅舅和舅母以塞缪尔年纪小为由侵占了去。他们虽与塞缪尔同住,却几乎不会管塞缪尔的生活问题。在他们的女儿诞生后,就变本加厉,直接将塞缪尔赶进了楼房中最小的杂物间里。
突然被亚瑟摸了摸脑袋,塞缪尔才惊醒般从闪回中抽了出来。
此时正在等对面的绿灯亮起,亚瑟转过脸,笑着看向他说道:“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塞缪尔脸上虽依旧没什么表情,可那姣好的苍青色双睛却亮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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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阴冷地地下停车场走出,亚瑟掏出恢复了信号的手机,恰巧在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看着屏幕上的备注,亚瑟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奈森,我们刚从停车场出来,你在哪?”
“在C门,哦!离停车场蛮近的!嘿!我看到你们了!”
挂掉电话,亚瑟看着不远处冲着这边拼命挥手的友人,低声对塞缪尔道:“来,我们快点,不要让那个家伙等急了。”说罢,便在塞缪尔还没反应过来时,一把将他抱起,快步朝奈森走去。
“我敬爱的敬佩的海默医师,一直打不通你的手机,我还以为你临时被派到前线去了呢,你还在库尔斯克,说明现在的战况还算乐观吧,哈哈哈哈!欸!这个就是你儿子?真漂亮啊!叫叔叔!”像是鞭炮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堆的奈森热情地给了亚瑟一个拥抱,话毕还捏了捏塞缪尔的脸颊。
亚瑟见他还是这么大大咧咧的样子,便提醒道:“奈森,他叫不了你叔叔,我约你来见面的目的你没忘吧?”
奈森那张憨厚的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哦!对对对!”
来到一家咖啡店角落,奈森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的铁盒子,压低了声音却掩盖不出兴奋的语气:“这个是我最新的研究成果——AS-37!我自己玩了会儿还挺有意思的,你拿去吧!作为内测用户,就不收你的钱啦!”隔着桌用力拍了拍亚瑟的肩膀,奈森嘚瑟地插起腰。
在亚瑟的示意下,塞缪尔接过AS-37,拿在眼前似乎不明白怎么操作,奈森便热心地教了起来:“呐,这里有个光圈,对,按下去!”被突然打开的盖子吓了一跳,塞缪尔条件反射地往后退。
“噗嗤!来来来,别怕,看到这里的显示屏了吗?你知道安缇语都是怎么拼写的吗?”奈森用手在屏幕上比划着,按照他的指导,塞缪尔尝试用AS-37颇为艰难地打起字来。
输入完毕后,猛地一句“知道”的女声电子音,让咖啡馆里的其他人纷纷侧目。
慌乱地把音量调小,奈森尴尬地朝两人笑笑:“我在工作室都习惯放很大声,抱歉抱歉。”
亚瑟笑笑,撑着脸饶有兴趣地看着塞缪尔的操作:“怎么样?能用吗?”
模仿着方才奈森调节音量的操作,塞缪尔将声音又调小了几分,再次尝试打字:“可以。”
“哈哈哈!不愧是本伟大天才发明家卡尔·奈森!谢谢小可爱!本大爷会继续创造奇迹的!”奈森强忍住笑意,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看着他飘飘欲仙的模样,亚瑟忍不住将他从神坛下拽回人间:“大发明家,我儿子是个小男孩,你能给换个男声吗?”
奈森挑了挑眉,甩了甩头发,道:“不要小看本天才!”从塞缪尔手里拿过AS-37,在手指飞快地一顿操作下,奈森将它递回给塞缪尔,“我这款可是女高中生、熟女、小男孩、大爷全年龄段音色覆盖的最!新!科!技!你也不想想你的手术唔唔唔……”
亚瑟飞速地捂住奈森的嘴,转过头朝塞缪尔温柔地笑了笑:“和奈森叔叔告别。”
“叔叔再见。”听着那稚嫩的电子音,再看看塞缪尔那张可爱的脸,奈森露出了一个仿若痴汉的表情,把亚瑟恶心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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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奈森道别后,亚瑟牵着塞缪尔在商场里闲逛起来。虽说此行的目的只是购置衣物,但路过一些玩具店或者小商品店,亚瑟都会拉着塞缪尔进去看看。
似乎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塞缪尔瞪大双眼,每一家店的每一个橱窗都会认真仔细地看很久,而每次亚瑟问他有没有想买的,他都会摇头,然后走出商店。
到了童装区,热情的店员姐姐们让塞缪尔感到有些难以招架。
“这小孩真可爱!穿这套也好看!”“是啊是啊,不过我觉得这套更适合他,试这套!”在被店员姐姐们兴奋的围攻下,塞缪尔已经满脸通红了,他向亚瑟投去求救的眼神,却看见对方在不远处抱着手笑着看他。
“女士们,让我儿子自己选吧,最后怎么样还是得看他的心意。”亚瑟终于上前为塞缪尔解决了困扰,店员们却在听到“儿子”一词时毫不掩盖其惊讶的表情:“什么!原来是父子!我还以为是兄弟!”“哇这位父亲好年轻!”
亚瑟蹲下身,问塞缪尔:“有没有喜欢的?”
塞缪尔用手语比划道:“都可以。”
亚瑟却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皱起了眉头:“不能说都可以,你得自己做出选择,喜欢什么,想要什么,都要勇敢说出来,这样关心你的人才知道怎样对你好,你才会慢慢成为自己。”
塞缪尔愣了愣,他现在并不能完全理解亚瑟话中的意思,但他听懂了他必须自己做选择,他可以自己做选择了。
小心翼翼地抬起手,塞缪尔指向了一件橘白相间带有狐狸图案的套装。
亚瑟满意地笑了笑,拿下那套衣服,他将塞缪尔带到试衣间前,自己却不进去:“你自己可以穿衣服的,对吧?就像今天早上那样?”
塞缪尔抿起嘴,用力地点了点头,自己将门关上了。
亚瑟在附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要让塞缪尔意识到他自己本身是存在的,是拥有自主意识的,而不是作为谁的附属品,就必须让他在某些事上拥有决定权,毕竟他终有一天会离开自己,将会做出足以影响这个世界的选择,那就更需要小心引导,才能让他成为一个好的……
塞缪尔很快换好了衣服,打开了试衣间的门,不好意思地看向亚瑟。替他理了理领子的褶皱,亚瑟摸摸他的头发,道:“嗯,儿子的眼光真不错,你穿着舒服吗?”
塞缪尔的眼神刻意避开亚瑟,抿着唇看向旁边,轻轻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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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亚瑟疲惫地瘫倒在沙发上,朝塞缪尔张开双手:“来,儿子,抱一抱。”
塞缪尔被这个要求惊得呼吸一滞,小心翼翼地走到亚瑟身边,僵在原地。
他这幅不知所措的模样实在可爱,亚瑟直接把塞缪尔搂进怀里,玩笑似的挠他痒痒,让塞缪尔忍俊不禁,笑了起来。
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是清脆干净的音色,亚瑟的心情又愉悦了几分,正打算说些什么,一旁的电话却在这时突兀地响了起来。
放开塞缪尔,亚瑟接起电话:“喂,是我……嗯,知道了,我这就过去。”
挂掉电话,亚瑟对塞缪尔温柔地说道:“抱歉,儿子,爸爸临时有事需要出门,你要乖乖待在家里,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要开,知道吗?饿了的话冰箱里有便当,你可以拿去微波炉里热一下,垫垫肚子。”
见塞缪尔点头,亚瑟便毫不拖泥带水地从书房拿上证件,告别后便出门了。
塞缪尔坐在柔软的沙发上晃了晃脚,脸上露出了可以说得上幸福的笑意。看着面前还没收拾的包装袋,他深呼吸一口气,跳下沙发,动作熟练地收拾起来。
TBC
啊,露出半只红红小耳朵的塞缪尔真可爱……
(*/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