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客厅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亚瑟披上一件单衣,拿起听筒,小声回应道:“喂?您好?”
听筒的那一边是呼啸着的风声,夹杂着一个男人急促的喘息。
亚瑟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亚……亚瑟……”是内森的声音!
亚瑟语气有些焦急起来,但为了不吵到塞缪尔睡觉,依旧压低了音量:“内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去找卡洛斯……找卡洛斯……曙光基金……”话未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喂?喂?内森?内森!”
听筒里传来失去信号的“滴滴”声,令亚瑟感到不安。
曙光基金是卡洛斯父亲创办的一支用于国家科学生物研究的基金项目,曾资助过霍克里加上到瘟疫、下到流感的药品研发,曾经想要和达尔文研究所进行合作,但被另一股资本势力捷足先登了,之后在达尔文研究所里只作为小股东的身份存在。内森突然提到这个,到底是想告诉亚瑟什么?而他半夜在室外给亚瑟拨这通电话,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此时正是外部动荡不安的时期,内部的那些权贵们,难道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吗?
戴上围巾和大衣,亚瑟用口罩遮住脸,借着楼房之间的投影,来到了小区外的一座电话亭。他投入了两枚硬币后,拨通了卡洛斯的电话,却被挂断了。他随后又尝试了几次,统统未被接听。
联系卡洛斯未果,亚瑟只好回到家里,轻手轻脚拉开塞缪尔的房门,见他依旧睡得安稳,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躺下。可因为内森那通没头没尾的电话,亚瑟久久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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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来到医院,亚瑟的工作仍旧繁忙,前线不断有伤兵送来,能撑到这里的已经算是命大了,不少士兵本就伤重,经不起舟车劳顿,死在了闷热的车厢中,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库尔斯克市的医疗站总归还是比战线上的急救站全得多。
亚瑟在中途休息时间,找了个人少的电话台,先是拨通了内森家里的电话,无人接听,最后,还是打给了卡洛斯。
这次总算有人接听了:“你好,卡洛斯·维克托莉雅。”
亚瑟点起一根烟,夹在手上,放在脸前,假装抽烟的模样,遮住了嘴:“卡洛斯,你知道内森现在在哪吗?”
话筒那边的人明显愣了几秒:“……我怎么知道?我和他不熟。”
亚瑟压低音量,语气仍是淡淡的:“内森失踪了,似乎和你有关。”
卡洛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亚瑟……别问了。”
亚瑟轻轻地吸了一口烟,吐了出来:“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卡洛斯知道亚瑟的性格,却仍不打算松口:“你什么也做不了,亚瑟·海默,你现在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外科医生。”
亚瑟对于卡洛斯的话无法反驳,从这少之又少的信息里,他隐约感觉到,内森的失踪是自己无法插手、也不能插手的,那天内森说的“知道越少越好”,也许就是在警示亚瑟不要去探究一些事情,但他昨晚为什么又要突然用公用电话亭给自己打电话呢?
所以,他决定追问下去:“卡洛斯,是关于什么的?”
卡洛斯不再回复,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亚瑟的脑海中突然想起卡洛斯那达尔文研究所关闭的那天,和自己的对话。
“到了明年,就不再等你了。”
距离卡洛斯所说的“明年”,已经过去了很久了……难道自己,错过了一件很致命的大事吗?而内森也牵扯其中,甚至如今失去了踪迹;卡洛斯也不再透露一星半点的消息,自己如今就像一个孤岛,被彻底隔绝在自己的青梅与挚友都讳莫如深的事件外了。
一个念头闪过,亚瑟连请假都没来得及,拿上随身物品,直奔塞缪尔工作的配给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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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配给站的其他人都下班回家了,只剩下几个看管粮仓的保安,和站在门口等待亚瑟的塞缪尔。
“父亲今天怎么这么晚还没来?难道是伤员又变多了吗?”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塞缪尔等得有些焦急了,“哎,算啦,我去找他好了。”
独自走在空旷的街道上,塞缪尔拎着今天配发下来的补给,心情算得上愉快。因为今天是月初,是发放面包的日子,塞缪尔借着自己工作的方便,选了亚瑟最喜欢吃的菠萝包,一心邀功似的朝医疗站走去。
当他正要走过一个巷子时,一向敏锐的直觉让他慢下了脚步,然后,缓缓倒退。就在他要转身逃跑时,迎面一个麻袋掏了上来,紧接着塞缪尔就感到一个重物砸在脑袋上,最后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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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手被绑在身后,嘴被黑带捂着,亚瑟茶色的俊气双瞳冷冷地注视着坐在他对面的凯尔温。他们现在正坐在一辆不知开往何处的火车上,身旁正分别坐着两个健硕的军官。
凯尔温见亚瑟的情绪没有一开始那么激动了,便下令解开捂住他嘴的黑带,递给他一杯红茶:“渴吗?我自己调的,味道不错。”
亚瑟将头往后仰,表示拒绝。
凯尔温也不介意,她笑了笑,道:“情况紧急,前线需要一位擅长治疗烧伤的外科医生,只能暂时委屈海默医生了。”
亚瑟冷哼一声,了当道:“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塞缪尔的存在的?”
凯尔温对亚瑟的反应也不意外,在他们抓到内森后,发现对方用公用电话亭播出的最后一个通话是亚瑟家时,就派人对亚瑟进行秘密监视了,只要亚瑟不轻举妄动,他们也不会行动。只要亚瑟有什么异象,那必定是知道了研究所想要做什么了:“说来惭愧,晚了您很多年,克莱迪曼先生对此很失望,您知道的,他对您一直给予厚望。”
亚瑟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哦?那我还真是抱歉,你们为什么不直接把我杀了?非得等到现在?还用这样复杂的方法把我和他分开?”
凯尔温依旧是一副优雅的模样:“您在开什么玩笑?海默医生是霍克里加难得的优秀外科大夫,祖国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您这样的人才。我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和你说这些的,人,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足够了,其他的事,自然有适合的人去处理。”
“呵呵,那我还得谢谢克莱迪曼所长的不杀之恩了?”
凯尔温笑了笑,道:“没错,只要您乖乖呆在该在的地方,做您应做的事,祖国不会亏待您父母的……”
“那我儿子呢——!”亚瑟愤怒地想要站起身,立刻被两旁的军官按下,“现在就算拥有了伊榭的力量又怎么样!你们无法左右伊榭的思想!乌列也不是感染者!至今为止也没有成功将伊榭的力量转移到人类身上的先例!何况他也不是感染者!你们用不了那股力量!也不能用!战争持续到现在!上面的人一点错都没有吗!早就该停战了!我才不管石油也好!矿产也好!你们为了这些东西!让多少人饿死在大街上、战死在荒野上!你们还有没有良知?!放了我儿子!”
“啪——”凯尔温甩了亚瑟一个响亮的耳光:“匹夫无谋,无法合作真是太遗憾了。”
亚瑟的脸颊通红,他低头冷笑着,喃喃道:“你们活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那才是太遗憾了。”
不知过了多久,搭载着志愿兵和医疗人员的火车终于停了下来。
在离开前,凯尔温转过身,对亚瑟下达了最后的警告:“海默医生,看在共事多年的份上,我给你说一个道理,既然是一条鱼,就安安分分老实呆在水里,自由的天空从来不属于你。”
听了她的话,亚瑟却像听了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一样,爽朗地笑出声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凯尔温小姐,就算是你能在天空中恣意飞翔的蝴蝶,你敢说未曾羡慕过你一向看不起的我们吗?”
TBC
啊……分开了……要开始虐了么?塞缪尔被抓走一定会被做残忍的实验的……尤其是塞缪尔的不死之身,这种力量比力量更加令人觊觎……
没关系你要相信我的天花板!!